待穆景安在屋内坐定,阿一看了眼红倚,红倚会意,寻了借口拖着红月红丹去了外面,红绣也退了出去,将门从外面带上了。
等到屋内只剩下他们两人和阿一,穆景安才开口说道:“你可知你大伯母、叶侍郎之妻也要来赏花宴?”
罗纱颔首,“听舅母提起过。”
看着穆景安少有的犹豫样子,罗纱说道:“你可是找她有事?”
穆景安又思量了片刻,终于下定了决心,说道:“我想你明日帮我寻到她,私下里给她带句话。”他顿了顿,道:“就说‘切忌以卵击石’好了。”
这句话里的警醒意味很重。罗纱心中一凛,继而疑惑,“不过是一句话而已,你怎么不自己同她讲?”
穆景安只手托腮侧过脸笑看罗纱,一下下轻叩了桌子说道:“我和叶之扬不和这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情,你这不是让我上赶着找不自在吗?”
两人极其不和,他却仍要提醒赵氏一番……
看来,这事是极其重要的了。
罗纱心中明白,这句话必须私下里说才行。
她不由默了默。
大伯母赵氏是那盛家兄妹的舅母,经过前些日子那一堆的事情后,她估计大伯母也是极不待见自己的。
一个极不待见自己的人,却要想方设法地凑上去说句悄悄话,不得不说,这还真有些难住了她。
只是,但凡穆景安开口,罗纱绝不会拒绝。
颔首道了声好后,罗纱问道:“要不要让她知道这话是你说的?我跟她素未谋面,恐怕我说了这么句话,她也只当是小孩子玩闹,当不得真。”
穆景安招手将阿一唤过来,让他打开了手中的盒子,推了它到罗纱面前,说道:“你到时戴上这个,她就明白你是我的人了。”
罗纱本来刚要去拿盒子,听他最后一句,不由得就手指顿了下。
待将那两寸见方的小木盒拿到手中时,她就也忘了方才一刹那一闪而过的感觉,不由得“噗嗤”笑了,指着它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是一个内里非常粗糙的木盒子,就外面一层打磨得还算光滑还上了漆,里面却是丝毫未加工过,边上的木头茬子还清晰可见。
里面放了一坨棉絮,棉絮外面一圈缠了个链子,是个金镶玉的手链。
穆景安掩唇轻咳了声,低声道:“去年我的生辰是在京城过的,本想遮着掩着吃个面就好了,谁知舅舅赐了酒席送到我家,接着京城里的大小官员就都去送礼了。”
他指了那盒子无奈说道:“叶之扬这家伙就送了这么个东西给我。”
那盒子里礼物的寓意和穆景安咬牙切齿的表情着实好笑,罗纱觉得此刻大笑着实不好,便辛苦忍着。
穆景安见她这副样子,气得牙痒痒,三两下扒拉下那链子,不管不顾地缠到了罗纱手腕上,说道:“这下子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可是你不是我了!”
没想到他自己点明了那暗讽的意味,罗纱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穆景安看着她的笑颜怔了怔,轻咳一声收回了方才一直搁在她腕上的手,低低说了声“我走了”,到了门口又回头叮嘱了句“你可别忘了”。
见罗纱笑着朝他摆手,穆景安难得地面皮红了红脚步滞了滞,片刻后,却也不再像方才那样着急了,索性打开了折扇慢悠悠地离去。
第二天是个好天气。
穆氏和程家两位少奶奶一大早就忙得不可开交,将需要准备的东西一样样置备好了,又安排好了在国公府住着的几位夫人和姑娘的车马。
待一切停当只需要上车就行了,穆氏这才带了两个儿媳急慌慌赶回厅里。
安国公和国公夫人不去,罗纱、叶颂青正和舅父程瑞达、几位表兄以及穆景安等在那里。
看到罗纱身边跟着的红倚红绣,穆氏颇为不放心,便准备让自己身边的一个大丫鬟跟在罗纱身边伺候。
罗纱还未开口,穆景安已经笑着说道:“姑姑不用这样紧张,红倚红绣可是很能干的。”
“你懂什么!”穆氏说道:“这次赏花会上见到的各府的夫人和姑娘可是极多的,她们俩再能干,也是在箐州待惯了的,对于这人情往来的事情,可不如我身边的丫鬟懂得多。”
穆氏说的在理,罗纱本在考虑要不要接受姑母的好意,一抬眼就看见穆景安正意味不明地看向自己。
她猛然醒悟到,若是有穆氏的人在身边,自己去寻大伯母说话的时候,怕是会被舅母的人留意到。
穆景安本就想让自己悄悄寻到大伯母来说那句话的,此刻或许就是在提醒她这一点。
这样想着,她只得委婉地谢绝了穆氏的好意。
穆氏叹息道:“你这性子啊,跟你母亲一个样儿,生怕麻烦了旁人。可自家人,哪就那么多礼了?”
说归说,穆氏还是尊重了罗纱的意见不再安排人,又携了她坐同一辆车。
由于罗纱身边“没有得力的人跟着”,穆氏好生叮嘱了她许多事情。后见罗纱心思机敏,很多事稍稍一提点她就知道该怎么办,穆氏就也放下了心。
待到了勇毅侯府家办花会的别院,自有仆从走了上来,笑着将客人迎进去。
程博文正欲同穆景安、叶颂青一同进去,就被母亲穆氏叫住了。
“我还有话同景安和颂青讲,你妹妹对路不熟,你先带她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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