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风大,晚上尤其冷,基本上不会在这个时候出行。
为首的少年拍拍车子,嬉笑着说道:“咱们这也是为了不耽误事儿,万一明日里商议好了要往外走人呢?那时再开始运东西,车子和狗儿也不够不是。”
守城人觉得粗粗一听好似很有道理,仔细一想又觉得哪儿不太对。正要细问,少年们已经朝着城门外行去了。
望着他们的身影,守城人正感叹着年少就是好,那么冷的天也挨得住冻,抬眼一看,就见远处一个车子正朝了这边驶来,驾车之人的身影和动作很是眼熟。
少年们刚“咦”了声,守城人突然认出来人,“啊”了声后急急朝着那边奔了过去。
“是公子!公子来了!”
他这话一喊出口,少年们的脸色刷地下白了,只是掩在厚厚的帽子后面,在黑夜中根本看不出。
穆景安下了车子,见到守城人后,头一句话便是“听说母亲和罗纱来了这儿?”
“是啊!累了一天,都已经歇下了。”守城人牵过狗儿,与穆景安并行着往前慢慢走去。
想到等会儿便能与罗纱重聚,穆景安的面上多了几分柔和。
前些日子他们在南地收到了叶之南故去和穆青巍与突厥人开战的两个消息后,穆青涯便接手了南地的事宜,让穆景安回来北地看看。
当初让人假扮罗纱她们的事情便是穆景安安排的,虽然这些日子为了妥当起见他并未安排两地间讯息来往,但也知道罗纱这时应当是身在北疆,加之当初同穆青巍商议好的对策,故而穆景安并未在箐州停留,直奔北疆而来。
他是在某天黄昏时到了罗纱她们在北疆的住处的。
当时他刚进大门就碰到了叶颂青,叶颂青告诉他长公主同罗纱为了要事出门去了,前一日清早刚走,而且要离开一小段时间。
听了这些话穆景安便知道,母亲和妻子这是去了穆家人所在的北地,便丝毫不停留,转身就出了大门直奔这边而来。
他方才快要到时算了算,自己应当只比罗纱她们晚了一日到达而已。
饶是他身体强健,可从南地开始一路奔波,紧赶慢赶了这些时日,到底也是累了。只是想到能见到罗纱,他才拼了一股子气劲儿片刻都未停歇,一直到了这里。
想到娇妻,他柔和了眉眼,带了笑意,一转眼就看到了那几位少年人。
少年们忙向他行礼。
看到他们身旁的车子和狗儿,穆景安笑问:“你们这是要出去呢,还是刚回来?”
“其实我们……”其中的唯一一个女孩开口欲言仿若有话要说,被她哥哥用胳膊捣了下后,她嗫喏了半晌最终闭了口。
穆景安微微蹙眉。
女孩儿的哥哥忙上前说道:“我们这是刚回来呢。嗯,刚回来。”说着他不顾守门人的讶异眼神,朝着其他几人使了个眼色后,就要使唤狗儿折返回去。
穆景安瞧着他们车子原本朝着的方向,又看着他们试图转回弯去,突然出口将他们唤住,说道:“慢着。”
几人的身子就僵了僵。
穆景安直直的盯着为首的少年问道:“阿良,你说,你们这是准备出去呢,还是刚回来?”
阿良便是女孩子的哥哥。
他踌躇了下,硬是一口咬定道:“刚回来。”
穆景安扬眉看他,他在穆景安犀利的眼神下,最终支撑不住,垂下了头。
穆景安却也不再开口问。
他绕着几个箱子两圈,每个箱子都用手指轻轻叩了叩,到了第二圈结束时,他退了两步回到方才叩过的一口箱子边,眼神如刀地扫视了几个少年,看着几人先是紧张而后转为惧怕的神色,他眸色倏地冷到极致,伸出右掌拍向箱子。
木箱顿时碎裂开来。
穆景安怎么也没想到里面会是这番情形。
望向里面蜷着的熟悉身影,他先是惊疑而后震怒,一脚踹向阿良将少年踢飞了几丈远,抱起罗纱头也不回地朝里大步行去。
“将他们几个给我绑了送到责罚堂!还有,你也一起过来!”
守城人听到他远远丢下的这两句话,忙扬声应下。
一个时辰后,各处的主事者都被唤到了责罚堂的正屋,旁边的两间屋子也挤满了人,基本上各处的先生和教头们也都到全了。
大家基本上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穆景安回来了有事要召集大家说。
初时众人都很高兴,因为穆景安回来了。只是在听说穆景安说的聚集之处在责罚堂后,很多人就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那地方轻易不开,除非是有做极大错事需要惩治某人的时候,方才会让大伙儿聚集在那里,大部分时候也只是需要主事的人去而已。
怎的穆景安如今一回来就要大家去责罚堂,而且还让所有的教授之人都去?
人们一进到堂内,最先看到的就是跪在中央的阿良、阿江他们几个少年,而且阿良的嘴角还沾着干涸了的未擦干净的血迹。
自己一双儿女都在此内……阿良的父亲看到此情此景后,隐隐想到了什么,却又有些不太真切,只得将满腹狐疑压入心中,同其他人一起去了旁边静静候着。
待到人来的差不多了,就有离门口较近的人轻声呼道:“公子来了!”
穆景安的身影一出现在门内,大家就不由得骚动起来,上前问他此行可顺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