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这个?”连氏不自觉地就提高了嗓音,语声尖锐地道:“我有多宝贝它,二嫂应当比旁人更清楚。如今二嫂说不提这个,那还要提哪个?”
马氏心中的话一直没能好好说出来,被连氏一句句顶得彻底着恼,当即没了与她商议的兴致,再开口,语气就也带了些不耐烦,“不过是个畜生罢了,死一个再买一个就是。若是我们事成,满京城的猫都随你挑!又何必拘泥现在,对这么个没了气儿的耿耿于怀。”
连氏把那猫儿当孩子般养着,怎能忍受得了她如此说?当即变了脸色,“如果哪天珍哥儿或者珊姐儿也这般出了事,我是不是也要劝二嫂一句,不必‘耿耿于怀’?”
马氏本就因了上次在安园的那一遭与她有了罅隙,后看她居然把那种大事搁下,非要揪住一个死猫咄咄逼人没完没了,已经火了。如今再听到她居然把自己的宝贝儿女与那死猫相提并论,如何忍得?当即喝道:“你有完没完?不过是个死猫,怎能与人一样!”
她左一句‘畜生’右一句‘死猫’,深深刺痛了连氏的心。想到绒球活着时可爱乖巧的模样,连氏瞬间红了眼眶。
想当初马氏去平园时,每次看到绒球,都要夸赞它几句。如今看来,那些竟都是骗人的了!
双唇微颤挪步上前,连氏死死盯着马氏,轻声问道:“昔日二嫂说的那些,都是唬我的,是也不是?”
她声音很轻,眼神却极利。
马氏不愿与她多谈,正欲敷衍她几句,就见红锦红芳走进了园子。
“二夫人,三夫人,侯爷和夫人有事找夫人们商议,还请赶紧过去一趟。”
说是‘请’,可是又说‘赶紧过去’,分明是急着唤人过去问话了!
马氏心中有了计较,定了定神,脸上带出几分笑意,“我这就随你们过去。”
连氏疾走几步拦在她面前,急急问道:“那绒球呢?绒球的事情又怎么解释?”
红芳垂首行了礼,说道:“三夫人,您也需得赶紧过去。”
眼见连氏纹丝不动显然不准备让步,江云珊跑了过来,说道:“这事儿交给我吧!娘,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找出来到底是什么害死了绒球。三婶,晚一些你就能知道,这事情和母亲完全无关了!”
马氏现在正琢磨着等下怎么应对,哪有心思想这个?况且,在她心里,这事情着实算不上大事。
不过江云珊难得这样认真一回,她也不想打击女儿,便道:“此事就完全交给你了,好好查一查吧,也好给你三婶个交代。”
江云昭端坐在屋内,望一眼神色冷肃的祖母和父母亲,再看一眼面色沉郁的哥哥,只觉得这熏香比平日里好似浓厚了几分。
她深吸口气,努力平复了下心情。
原本这种事情,不该小孩子插手。但秦氏有心让她成长,见江云昭好生央求,便允了她同进屋中。
握了握手中的帕子,江云昭定了定神,将它收了起来。
江云琼肯帮她们说出这件事,已经是冒了险。毕竟她这事是背着嫡母做的。
单这一点来说,江云昭已经很感激她了。江云琼到底是大房之人,江云昭与父母商议过了,断不会让她出面作证将她逼到绝境。
马氏和连氏进到屋中的时候,脸上的神色都还没有完全褪去。
江兴源本打算待到二老爷和三老爷都来齐了后再开始询问,秦氏悄悄地朝他摇了摇头。
示意丫鬟将满面伤心的连氏带到偏房歇息片刻,秦氏看向江林氏,见母亲点了头,便问马氏道:“听说你这个月初的时候,让城东的铺子进了一些剧毒之物。可有这回事?”
马氏听到秦氏这样问,心里的厌恶又重了几分。
这些人的手伸得可真长。她让自己的铺子去进些东西来,竟是还要他们允许了不成?
“回夫人。没有这样的事。”
“哦?”秦氏极淡地笑了下,问道:“二夫人的意思是,我这是在平白诬陷你了?”
“夫人身份尊贵,说什么便是什么,我也不好反驳。只是万事讲究个真凭实据。夫人这般空口无凭,怎么也无法让人信服不是。”
江兴源看到马氏伶牙俐齿的模样,嫌恶地抽出一张纸,“你要证据是吗?”他将纸往前一掷,寒声道:“你自己看罢!”
等到纸张飘落到跟前,马氏只看了一眼,便怒了——进货之人竟然背叛她,不但将进货一事供了出来,还写下字据画了押?!
“侯爷这样说,也总得有个凭证不是?你说我买过这种东西,我就当真买过?若想让我心服口服地认了,总得拿出点真材实料来才行!不然旁人听了,也只道侯府没规矩,单凭几个人的口就能定了一个人的罪!”
“证人供词就在此,如果你不信,我立刻就能让人将他请来亲自对症!若你不怕事情闹大丢了面子,我们也尽可以去将此事交给官府查办!”
秦氏探手拦了拦发怒的夫君,神色平静地说道:“那么多的毒物,你们一时半刻也‘享用’不完。剩下的那些,应当还在院子里搁着吧?郑妈妈,你带些人去,把那院子好好搜搜,一个地方也不准放过!”
听到秦氏这样下令,马氏反倒放松下来。
那东西藏得隐秘,静园里的人都不见得能翻出来。指望宁园那几个不熟悉路的,怎能寻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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