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昭扬声让那些拿铁锨的婆子住了手,又吩咐秦家的那几个车夫和小厮,“查点一下损坏了哪些东西,列个单子送到二房手里。”
他们走后,江云珊看着脸色铁青的江承珍,小心翼翼问道:“哥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你砸了楼家的东西,如今倒来问我怎么办?”
“我以为那些东西是秦家小子的,谁想到会有楼家……”
“秦家?你以为秦家就能惹得起了?你太不知轻重了!”江承珍恨铁不成钢道:“楼世子为人温和清雅,极少见他说重话,今日却动了怒。你自己做的错事你自己收拾吧,我可不想帮你整理这烂摊子!”
说罢,他便转身离去,再不多看一眼。
江云珊心中恨恨。
——哥哥这是默许了那死丫头的处置办法?
扫一眼瘫了一地的丫鬟婆子,她气恼地正要离开,突然,手腕上传来轻微的火辣之感。
江云珊轻轻摩挲着手腕上被抓握过的微红的皮肤,抬起头来,望向远处正侧着头与江云昭说话的俊雅少年。
是了,哥哥说的没错。楼世子素来风度极佳,怎会和她过不去?
先前楼世子原本已经没说话了,若不是江云昭插嘴非要她出丑,楼世子断然不会那么处置。
一切都是江云昭的错!
因为她开了口,所以楼世子才不得不答应下来。方才他不是还摇头了么?
他分明是极其不赞同的。只是顾忌那死丫头的身份,才不得不答应!
想到楼卿言的一颦一笑和他出众的风采,江云珊别过脸去,不甘心地咬了咬唇。
三人慢慢前行。
楼卿言见江云昭气得狠了,悄声安慰道:“别管了。东西砸就砸了,能双倍赔,说起来还是我赚了。”
他说得轻巧,但是江云昭知道,以楼家的身份地位,世子出行,所带之物怎么会是寻常可见的?
二房就算赔足银两,有些东西毁了就是毁了,怎么也弄不回一模一样的。
江云昭闷闷说道:“真是对不住了。回京一次,却碰到这些闹心的事情。”
“没什么。谁家没点乱子?”楼卿言朝她温和笑道。
江云昭不想让楼卿言遭了损失反倒来安慰她。深吸口气努力平缓了下心情,说道:“也不知道院子里如今什么模样了。我们过去看看吧。”
三人走到宁园外面时,花匠和木匠正在府内仆从的监管下努力做活。
原来江兴源让花匠在宁园外三丈处绕着院子移栽一圈的灌木花草。又让木匠在植株外面竖起一排矮矮的栅栏。当中仅留一个豁口,约莫两丈宽,正对着宁园的院门。
他唤来宁园中伺候的下人,沉声吩咐道:“以此为界,从今往后,静园和平园的人,禁止入内。但凡他们中有人试图越过这道屏障,统统给我打出去!若是还不罢休依然要闯,那便继续打!无论伤成何种模样,那都是他们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侯爷,那如果是两位老爷和两位夫人想来见您和夫人……”
“照样打出去。一切后果都算到我头上,不关你们的事。”
“可是……”
“照我说的做。”江兴源淡淡地道:“倘若不小心死了残了,大不了我与夫人一起闭门思过一个月就是。”
☆、第26章 撒捕鱼
楼卿言和秦正轩在路上听说了侯府之事。虽不甚明了,却也略知一二。听闻江兴源如此说,知晓其中定有缘由,便未询问。
倒是江云昭望着不时与花匠工匠主动搭话的家中仆从,若有所思。
恰好此时罗氏从秦氏房里出来,看到他们三人,便招呼他们进院子。
一到屋中,江云昭就见秦氏跟前站着吴婶,而吴婶的手里,赫然是一个账薄。
她有些疑惑。
吴婶是在厨房做活的,断然接触不到这些东西。那只有一种可能了。
东西是吴管事弄来要交给秦氏的,他今日事多抽不出空,就托了妻子吴婶给秦氏送来查看。
那么这账薄是外面传进来的。既重要,得亲自交给秦氏;又不至于过于重要,毕竟吴婶并不是带机密之物进来的最佳人选。
江云昭心中疑惑,不动声色地朝吴婶望去,微微扬了扬下巴。
吴婶会意,朝秦氏看了眼,见她正和前来问安的两个少年说话,便用垂在身侧的手指稍稍比划了个‘二’字。
这倒是有些出乎江云昭的预料了。
她本以为钱财上的问题,会与三房有关。没想到却是二房。
楼卿言和秦正轩恭敬地向秦氏请过安后,因着不方便在屋中多待,便转去了江兴源的书房。
江云昭有心想知道事情发展,且有事要同秦氏说,自然而然地留了下来。
吴婶留下账簿后,答了秦氏几句话就退下了。
秦氏见屋中再无旁人,就边翻阅着账薄边与赵氏继续说起先前之事。
“依二嫂看,马家的情形已经大不如前了?不然,她怎地需要让自己铺子暗卖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赵氏看一眼坐在一旁的江云昭,暗暗惊奇秦氏说起这些事时居然不避讳孩子。
她询问地望向秦氏。见秦氏微微颔首,晓得这是刻意为之,这才回道:“你可还记得马家的长孙?以前看起来挺乖巧的一个孩子,现在愈发不成气候。品行喜好,已与侯府的三老爷相差无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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