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稍动了动唇,她再开口,竟是有些哽咽:“血……这血……这么多血……”
想到之前闻讯赶了过去,看到儿子倒在血泊里嗷嗷直叫痛不欲生的场景,董氏遍体生寒。
今日是儿子的大婚之日!
大婚啊……人间至喜之事。
怎会有这样的悲剧发生!
听到廖宇天的痛恨之声,她稍稍回了些神,忽地想起来先前因了担忧儿子,而忽略了的那事、那人。
她腾地下站起身来往前大步行着,拨开眼前一切碍眼之人,径直去到廊下,扬起一巴掌就朝眼前的红衣女子狠力扇去。
“啪”地一声脆响。
女子的脸歪向一侧,面上肿高,浮起红红的掌印。
“毒妇!”董氏指着姚希晴的鼻尖怒骂:“世上怎有你这般恶毒的人!居然在大婚之夜做出这种事来!”
姚希晴面无表情地抬起手指,抚上自己的侧脸,低低说了一句话。
董氏没有听清,怒喝道:“有什么不敢大声说出来!这样鬼鬼祟祟的,当真让人厌恶!”
姚希晴捂着脸转向她,嘴角绽出笑来,“你想大声听?好。我大声说。”
她拔高了声音,遥遥指着里间屋,“你的儿子,你的乖乖好儿子,他厌弃新妇,觊觎嫂子!没有人性无法无天!不过是阉了他罢了。要我说,死了才好!”
说罢,纵声大笑。
“啪”地又一声脆响。她另一侧脸颊也挨了个狠巴掌。
董氏再也没了那高贵模样,如泼妇一般,揪着姚希晴的头发狠命厮打,不住谩骂:“你这毒妇!恶毒之至!看我不打死你!打死你!你这不要脸的!居然敢伤了我儿!”
姚希晴经了先前那些事情早已疲累,又在猝不及防下被董氏制住,哪里是她对手?当即被她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姚希晴听着董氏的叫声,不甘示弱回喊。凑着董氏不注意,一把拉过她的胳膊,对着露出的手腕狠命咬了下去。
董氏踢了她几脚,待她吃痛松开手,忙倒抽着凉气将手臂抽出来。
看着如玉的腕子上多出来的红红齿印,董氏恨得难受,伸出完好的那只手,大力戳着姚希晴的额头,咬着牙喊道:“你这狠毒之人!今晚我便写下休书,休了你这毒妇!”
姚希晴眼睛一亮,
‘休书’二字入耳,屋里头的廖宇天回过神来。
眼看着董氏又扬起手来,再一个巴掌即将落下,他心念电转,扬声喝道:“且慢!”
董氏猛地回头,怒道:“没你的事!”
廖宇天看看扬着鬼魅笑意的姚希晴,拉着董氏的胳膊,硬生生将她拖到院中不起眼的一角。
董氏气道:“你做甚么!”
廖宇天说道:“这亲事,分不得。”
“都已经这样了。难不成,还得养着个心思如此狠毒的人在家里?”董氏不敢置信地望着廖宇天。
想到姚国公府一直以来对自己的支持,廖宇天到底不敢做得太绝。
——廖泽昌的子孙根被切,已然接不回去了。
可姚希晴还在!
她若是安然无恙,廖、姚两家的关系便可长久和睦。这可是大事。如今廖鸿先已经回了王府,他若想让二房长长久久地荣华下去,少不得要借国公府之力。
而且,今日之事如若闹大,人人都知晓永乐王爷的嫡长子不是个男人了……
这王府的脸面往哪里搁?!
董氏与他做夫妻多年。看他神色漂移不定,董氏稍稍思量了下,自然明白了他的‘顾虑’。顿时怒火中烧,指了他的鼻子骂道:“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儿子都这样了,你竟是还想着那些!”
“不然怎么样!”廖宇天一掌拍开她的手,“他如今成了这副模样,若再不留着这个媳妇儿的话,往后还能再另娶他人为妻不成!”
董氏听了这话,呆若木鸡。
这时那位与他们相熟的名医终于到了新荷苑,前来给廖泽昌诊治。
廖宇天看见了,拂袖而去,“她好歹是你外甥女。你自己好好想想罢!国公府的二夫人还在京城。若是有个一丁半点儿的岔子,可是没甚么好处!”
他走到姚希晴身边,“你做下这样的事情,送官查办的话,国公府也保不住你!若你好好留下,不乱说话,我或许还会保你吃穿无忧。如果你不肯罢休……也好!明日对簿公堂!”
姚希晴愤怒地望着他的背影,还欲辩驳,一旁董氏已然走近,唤来几个婆子,命令道:“把她给我押到柴房去!”
“你凭什么关我!我要告诉二婶!告诉爹爹!告诉娘亲!”姚希晴努力挣扎着,看向自己带来的婆子如今听了董氏的话来押她,不禁叫道:“你们这是做什么!别忘了,谁是你们主子!”
婆子们知道自己看到了不该看到的。若想在这王府里活命,讨好王妃是头一条。于是低低道了声“对不住”,依然不敢松开手。
“你若不乖乖听话,我有的是法子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董氏恨声说道:“国公府再强,强得过王府?你再狠,我们一不和离二不休你,你能如何?再说了……”董氏斜斜地看着她,目光里带出一丝怜悯,“只要王府肯留着你,你以为国公府就真的想让你回去么?”
姚希晴将这话好生想了许多遍,这才慢慢变了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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