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揉着手,用劲儿太大了,手生疼。
“夫人,我从小到大没听过有人这样要求,实在忍不住。”
姜瓷帕子遮着口鼻,到底在外头,声响引得有人来看,姜瓷招手,春寒极快便退到了她身后,顾铜缓过神,顿时涨红了脸,姜瓷淡淡道:
“顾公子想多了。当初姜瓷伤重,在顾家养伤半年,却也给了银子,咱们两讫了,公子如今一而再的纠缠,又是为什么?”
顾铜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当初他们成亲的事。毕竟是他存了歹心,他们没有拜堂也没有婚书,根本算不得成亲。她养伤的时候他没有照料分毫,她落拓的时候,他落井下石把她赶走。他虽然觉得那时候姜瓷丑陋低贱,他这么对待她没有错,但也明白这话不能说出来,否则一旦被反驳,丢脸的是他自己。
他怨的,是姜瓷早没有显露出的容貌。他今日来找姜瓷,一半为勾缠,希望姜瓷对他旧情复燃,而最重要的,是想叫姜瓷利用如今显赫的身份,为他谋一份前程。
“罢了,前尘过往,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他一副痴情的感伤模样,叫人误会,继而又道:
“便不念旧情,只说同乡,毕竟咱们一处长大,如今我一时落难,你能否帮一帮我?”
“不能。”
顾铜有些恼怒:
“当初是你说喜欢我,如今攀了高枝,说把我抛到脑后就抛到脑后了?”
姜瓷扬眉,嘴角带笑:
“是啊,我也没想到,我原来竟是个眼瞎心盲的,把个杂碎当珍宝,幸而我家相公治好了我。”
顾铜原想拿他们从前的事胁迫姜瓷,毕竟她如今身份不同,他光脚不怕穿鞋的,是姜瓷丢不起脸,谁知姜瓷竟毫不在乎,一下慌了神,也忘了计较姜瓷骂他杂碎,愣怔的功夫,姜瓷已登车走远了。
卫戍看着顾铜痴痴盯着姜瓷的样子就不痛快,是夜,备了一个麻包,使人把顾铜叫出来,兜头打了一顿,狠狠教训。用麻包不是怕人知道,而是他实在不能看顾铜那张脸。
看见顾铜他就会想起曾经在苍术县姜瓷有多可怜,他就忍不住想弄死那些人。
隔了几日,朝中旨意下来,便如怀王所说,三皇子简呈翌及妻妾子女贬为庶人,发配疆北苦役,家产罚没,赔付漭山受害之人。
百姓略有不满,在他们心里简呈翌该千刀万剐处以极刑,但思量来他终究是皇族,血脉相承,能这么处置也算不差了。
紧接着,册封十一皇子简呈舒为太子。
六皇子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直接被击垮了。原以为多年争夺,谁也不曾越过他二人去,老三败了就是他了,竟横杀出了老十一?
才十五岁的十一皇子如今宫外的府第还没建造完,就直接搬去了东宫。接着便是紧锣密鼓的选妃,太子十五了,还没定下亲事,这成何体统?
谁也没想到,势单力孤的十一皇子投了怀王的眼,在怀王的保驾护航之下得封太子。也更没想到,浑浑噩噩了二十多年的怀王,还有这么大的本事在,一出山把老子都给拿下了。
太上皇病了,心病使然,使得身子的病症更加严重。圣上惯来没主意,从前父皇压制,如今父皇倒了,他只得依仗弟弟,又下了一纸诏书,册封怀王为摄政王。
忽然之间,从前的九皇子,如今的摄政王世子简呈箬,就成了风口浪尖上的炙热之人。
人人猜测怀王忽然过嗣是为着夺位,毕竟没个子嗣怎么弄都名不正言不顺。何况过的还是圣上的儿子,圣上又一贯没主见,会不会想着将来帝位还是会落在自家儿子头上,便欣然接受?
这时候不仅简呈箬避着人,连他未来的世子妃翟家姑娘也开始避着人。
摄政王又训斥了儿子,昂堂男儿,有什么可躲避?
而这当口,外头又传闻翟家姑娘当街训斥卫侯府的姑娘。
卫韵是要给简呈箬做侧妃的,随着简呈箬身份的不同,她自然水涨船高,难免有些得意忘形,便是在一场茶会上,听着旁人的吹捧,说了些不合宜的话,传到了翟家姑娘耳朵里,这日恰巧遇上,便训斥了一番。
她丢的脸面,也都是摄政王世子的脸面。摄政王世子丢脸,她这个未来的世子妃自然也丢脸。
但这一训斥,翟家姑娘的贤名却忽然传开了。
姜瓷这些日子佐着这些传闻过踏踏实实的小日子,从前心惊胆战,如今卫戍虽落到了太仆寺,日子却有滋有味多了。但卫戍就说了,怀王心黑,果然没几日,朝中罗列卫戍多年功勋,册封卫戍为二品大将军,其妻姜氏为二品夫人,这一下,卫戍又回到了风口浪尖上。
卫戍不大乐意,就跑去怀王府厮闹。
“这些年朝中安稳,边疆也安泰,有那几家老将守着,不必你出征,有什么不满的?”
怀王斜睨着卫戍,卫戍撇嘴:
“瞧王爷这话说的轻巧,臣也是为皇家出生入死这么些年了,没功劳也有苦劳,王爷既要算功劳,就还叫臣还回太仆寺,过过太平清闲日子又如何?”
“没出息,太子新立,你不想着出力,净要躲懒。”
摄政王的斥责轻飘飘的,可见不是真想骂他。
卫戍委屈,家里勾着心的娘子,不能日日陪伴,还得跟这些臭男人每日厮混一处,为简家江山流血流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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