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画中美人,分明如是。
“王妃认为这画中之人是本宫?”
“自是娘娘!”
雍王妃急急应答,她成为雍王正妃时我已是荣硕公主,也难怪她错认画中人是我。
我讥讽一笑,手脚却逐渐冰冷,记忆再次将我挟裹至十六岁前的那个雨夜。
看来我再次,被当成了我娘的替身。
雍王妃却全然未察觉我的不适,仍是卖力游说道,“当年之事臣妾亦有所耳闻,娘娘如今在宫中想必也是苦挨度日。娘娘何不助王爷一臂之力,待王爷荣登九五,届时娘娘仍是一国之母,而臣妾亦会相辅左右。”
“王妃的意思是……希望本宫祝雍王篡位?”
“正是。皇上素来昏庸,才能更是远不及王爷万分。雍王若登基,于娘娘、于大齐百姓,皆会是福音。”
如若没有那副画像,我许会助雍王一臂之力。
而今……我不会将江山交与觊觎我娘的人之手,更不会让自己脱了虎穴再入狼口。
我故作沉吟后道,“雍王想让本宫如何做?”
“让康文帝愈发昏庸下去,挑拨他和太子及其党羽的关系。”
彼时张贵妃已死,太子宏虽说要对付于我,到底还未付诸行动。
因而在此事上我还有所保留,不过还是将话留了活口,“本宫需要时间考虑。”
雍王妃自是欣然应下,且胸有成竹道,“比之皇上,王爷待娘娘如何,娘娘心中当有杆秤。臣妾静候娘娘佳音。”
可我,为何非要在垃圾里拾宝呢?
第39章 阳奉
与雍王妃一番攀谈后,雍王并无表现出亲近之意。
直至祝清逸被施以宫刑,雍王方现身后宫宽慰于我,言辞里皆是对康文帝的不满,欲救我于水火之中。
然彼时我身心俱疲,不久后更是大病了一场,无奈只得将复仇暂时搁置。
那段时间里,雍王如数年前般,常着心腹与我送来补品与新得的玩物。
病愈之后,我最先笼络的却是朝廷新贵乐元泰,既要与虎谋皮,若无一点后着,届时只怕被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与乐元泰交好同时,我与太子宏彻底绝了裂。至此,我方趁着康文帝不在宫中时,约雍王于微雨亭相见。
多年来,我已习惯一切以身子做筹码。
雍王既将我当做娘亲的替身,必也是觊觎我的身子。然无论我于亭内如何含情脉脉,目送秋波,他也只是正襟危坐,同我共商良策。
“王爷想本宫离间皇上与太子间的关系,可本宫与太子并无任何交集,纵是想离间,怕也是有心无力。”
这雍王却一眼看出了我心中所想,他执起我为他斟的酒抿了口,而后道,“娘娘今日传唤小王,必是已有对策。也罢,小王便为娘娘献上投名状如何?”
北伐一役,雍王声名鹊起,康文帝却对他颇有忌惮,处处设防。
因而雍王给了我份名单,名单上的大臣大多是中庸之辈,亦或是他雍王阵营中的末位官员。
单上细列着大臣们的罪状,雍王便是让我拿着它去向太子宏投名,以期接近,而他也好佯作弱势,暂敛锋芒。
彼时朝堂上仍有残余的张丞相党,虽未居要职,对太子宏还算忠心;亦有雍王这些年攒下的人脉,独占一隅;然而更多的还是以乐元泰为首的“保皇党”,只是他们暗里却大多为我所用。
接了雍王的名单后,我亦让乐元泰又拟了一份。该名单上所记录的,则悉数是雍王党里位居高位的官员罪状。
我将两份名单参杂后挑出其中七八,方交诸太子宏之手。
太子宏一连贬斥了雍王手下几位权臣,这已超出了雍王的预期,而他却误以为是太子宏手段高明,深挖了其他。
我使乐元泰以自危为由对雍王假意投诚,并提出弹劾太子宏一事。
因着乐元泰身家清白又位极人臣,雍王自是欣然将篡位之计往前提了一步。
他却不料,这一步却是叫他陷入我所罗织的蛛网中,一点点吞食了他的抱负。
第40章 希冀
太子宏恼了圣颜后,雍王本欲乘胜追击,我却将他拦了住,“王爷不是要本宫离间皇上和太子么,眼下正是最好时机,王爷既是忍得多时,又何妨再等三月?届时我定当叫王爷名正言顺登上那九五之位。”
雍王既已得百姓拥戴,自是不愿打破忠君爱国之形象,是以轻易便允了我,“好,既如此,本王便再等上三个月。”
言毕,他首次执起了我的手,允诺道,“事成之后,你仍旧会是我大齐的皇后。”
我亦柔柔地朝他笑,“好。”
四目相对,我感受着他的鼻息喷薄在我的面上,可由心里却滋生出一股黏腻的恶心感——
雍王年过三十,已蓄起了胡子,隐有中年康文帝之资。我才惊觉他们二人是如此的相像,样貌、谈吐、眼光,以及……那令人厌恶至极的窒息感。
因而我,自是不会让他夙愿得尝。
立长烨为太子,是我决计对付太子宏后所明确的。
而此想法的滋生,才使我意识到这些年我将长烨压在了记忆最深处,不敢想,不曾忘。
赵良桉领密诏出京后,我已开始绘构我和长烨重逢之景。
我本不该有所奢望,可祝清逸、赵良桉,甚至于太子宏对我的情使我暂时忘却了身上的不堪,希冀着与长烨共度尘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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