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山村里,没有什么大户人家,便是别处的乡绅地主们,那也就只能乘得起牛车,所以这村里来了马车,纵然是大晚上,也吸引了不少人跟随而来,其中不乏来看大马的小孩子。
海棠走到院子里,马车已经停在她家院子外面,但见白天刚见过的傅大人从马车上下来,“打扰了。”
“大人请。”海棠见对方没着官服,自然没有赶上去磕头,开了辕门,“大人是为了香方来的?”
傅大人被她这一问,稍愣了片刻,淡淡笑起:“不是陆娘子让我来的么?”那么贵重的一张香方,她一介普通妇人,怀璧其罪,又是祖母故人所留,于情于理,的确是自己该大张旗鼓的来买。
所以看到海棠留下的纸条,便连夜赶来。
白天的事情给了海棠一个警钟,无权无势的她,就算是手握香方又如何?连曲家那边蚂蚁一般的小人物都能捏自己的生死,不是每次都如同今天这样好运气。
思来想去后,她还是给傅大人的随从塞了纸条。
本来就是碰运气,毕竟老太太对着香方,似乎是有念想的。
想着就算他来,也应该是明天,却没想到这么快。
如今听得对方这样直白的开口,哑然一想:“傅大人先请,容我去请我叫相公回来。”这不是小事情,而且也最好叫所有人的都知道,自己手里的银子是如何来的。
香方又是怎来的,又是到了谁的手里。
傅大人颔首,在院子里的梨树旁坐下,海棠打发了陆嫣嫣去叫陆言之。
陆言之在村长的帮忙下,跟陆家这边算是断清楚了,也听闻家里来了马车,匆忙往家里赶,途中遇见陆嫣嫣,听闻白天里发生的事情,与村长都惊骇不已。
待到了家中,海棠立即将陆言之拉过去,塞给他一个手抄的方子,“这是别人送我的,今天本想卖个好价钱,没想到被人冤枉,不过好在傅大人青天断案,没让我蒙受平白无故之冤屈。他祖母与送我香方的人乃旧识,如今他拿去最合适。”
陆言之当然知道香方的重要性,他们护不住。所以也同意,但还是开口道:“既然是别人送你的,你愿意怎样,便怎样,不用特意来问我的意见。”
“这怎么行,怎么说你也是一家之主,这东西贵重着,曲家那边好多双眼睛盯着呢。”推着他,“你去同他谈价钱,我瞧着那么清风明月的一个人,不会像是赵老板一般坑咱们,但这终究不是我的东西,倘若他不说拿去盈利,也不必太狠。”
她之前那句你是一家之主的话已让陆言之诧异,但她接下来的这番话,更是让陆言之颇为吃惊。
心想,她果真变了,从前真有这样的好东西,她即便是舍得拿出来,也恨不得漫天要价吧?可是现在却……
不过当下也来不及多想,那边因借着海棠光而见了傅大人的村长正红光满面的催促着他。
陆言之拿着香方出去,正如海棠所想的那样,这傅大人的确没有坑他们的意思,价钱给的合理。而且还写了文书,以后倘若盈利出售,也会给海棠两分的利钱。
最终,三千两成交。
陆言之与村长一直将傅大人的马车送到村口这才折回来。
谁也没想过,全村最惨的陆言之这一夜间,成了村里最大的富户,便是镇子上,也不见得能有几个乡绅土豪能比得过如今他们的身家了。
当然,更没想到海棠有这样的好运气,一个个很不得都去问她给香方的人去了哪里,他们也去讨一张来卖钱。
不过都被村长轰散了,“那香方是宝贝,倘若这样好得,能值那么多钱么?”
想来也是,众人这才遗憾的散了。
村长其实也有些眼红的,可自己没那样的好运气,还能怎么办?不过今天也不是没有收获,不是见了傅大人嘛,于是也高兴的归家去。
陆言之回了家,见母女三人鬼鬼祟祟的从灶房里出来,“怎么了?”
“没事,咱们先吃饭。”海棠一想到有钱了,心里就热烘烘的,如果可以恨不得现在就去这帮极品亲戚瞧不见的地方买房扎根,陆言之也能安心读书。
陆言之想也不用想,那银票她多半给藏在灶房里了。
想是因为家里有了钱,这顿晚饭便迟了些,但孩子们都十分高兴,可惜这高兴也就只维持这顿饭的功夫,陆大伯家就来了。
“我说你个天煞孤星怎么今天就想着跟我们断绝关系,原来是早就打算好了的,银子呢,赶紧拿出来!”陆大伯心里那个气啊。刚才还觉得自己得益了,毕竟陆言之虽然不在管老太太和老爷子的死活,但是他们名下的田地全都让了出来。
以后算是给老太太老爷子吃。
这是当着村长和邻里的面签下的。
天地良心,陆言之是累了,不想在于他们来往了,为了孩子他才想做个了断,绝对不知道香方的事情。“大伯,那香方是人家送给海棠的。”
“那又如何?她是陆家的媳妇,你爹不在了,那么多银子,你们两个年轻人哪里管得了,赶紧拿出来,我这个做大伯的帮你们收着。”陆大伯围着陆言之要钱,孙氏则作势要进屋去找。
那可是三千两银票啊。
想想他们这一辈子也不见得能赚这么多银子。
海棠已经被曲雪容姑嫂俩的不要脸刷新了下限,这会儿见孙氏也不客气,拿起扫帚就拦在门口,“谁也不准动我的银子,不然我就不客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