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立即有人附和:“可不是嘛,这人好着倒没事,可你没听这小丫头哭么?她娘要临盆了,刚才这几辆马车撞起来的时候,弄出好大的响动呢,如今她那头没声音,只怕多半不行了。”大家无亲无故的,何必赶这趟浑水。
求救的小姑娘自然也听到这些话了,加上自己喊了这么久,没人帮忙,心生绝望,哭得越发伤心难过。但一想到马车里娘身下全是血,好害怕娘死了,到时候奶奶肯定要让爹娶后娘。
奶奶嫌弃自己是女娃,爹又不喜欢自己,只有娘疼自己,若是娘没了,自己肯定也活不成的。
她泪眼朦朦的扫视了众人一眼,最后朝海棠扑过去,“求求您救救我娘吧,她要死了,我娘要死了呜呜。”
莫说是这临盆产妇遇到车祸,就是正常的要生娃,自己也是束手无策啊。
毕竟过来的时候,俩孩子都这么大了,她也没经历过,不知道该怎么办。又见着小姑娘面黄肌瘦,身上的衣裳明显不合身,就像是偷大人衣裳穿的孩子一般。脑子里不由得想起宏阳城丢孩子一事,忍不住朝那马车看过去,“里面真的是你娘?”
小姑娘不知海棠这时候问这些没用的作甚,但有求于她,还是点着头,“是我娘,我娘怀了弟弟,我娘她……呜呜……好是弟弟没了,奶奶和爹肯定生气,呜呜……”
“哎,遭了,那辆马车上怎么一个人没了,别是跑了吧?”忽然有人喊了一声。
这三辆马车相撞,最破最小的这辆马车遭了秧,其他两辆倒没什么事情,可是却迟迟不见人下来。
却不想,其中一辆马车的主人居然跑了。
于是大家便把目光放到另外一辆马车之上。
那马车华贵不已,而且比寻常的马车还要大许多,瞧着里头就不是普通人。
果然,就在大家的注视和指指点点中,车帘被掀起,但出来的却是个婢女模样的姑娘,生得也有几分容貌,却是一脸傲然,有些目中无人的样子。尤其是看到在海棠面前哭哭啼啼的小姑娘和她身后破旧的小马车:“哼,既然要临盆了,还出来浪甚?生怕别人撞不到你么?”
“你这丫头嘴巴也忒恶毒了,怎如此刻薄?谁规定孕妇就不能出门了?”人群中自有人不满,立即与她争执起来。
海棠瞧着,打嘴炮不要成本,可这去碰了孕妇,恐怕就是说不清楚了,所以等他们一起帮忙不大可能。
又听到小姑娘后面的话,便猜想到她这样瘦,多半是家里重男轻女,毕竟这种事情在这个世界太稀松平常了。先看了一眼地上的车夫,见他还清醒着,只是不能说话,但也不敢去动他,谁知道他有没有被伤着肋骨,若是这一动反而戳中了内脏,那就真没命了,只道:“你别动,一会儿大夫就来了。”
然后又去往马车,才靠近就闻到了那股腥味,与正常的血腥味不一样,只怕是羊水已经破了。
果不其然,她掀起车帘,就见一脸色刷白的妇人侧躺在马车里,已经昏死过去了。
小姑娘跟着她追过来瞧见这幅场景,吓得又哭起来,“娘,娘?娘您醒醒啊。”
海棠一把拉住她,从荷包里拿了银子出来塞给她,“左转往前走,你能瞧见一处医馆,先去请大夫来。”
小姑娘微微一愣,下一瞬反应过来,拿着银子就冲出人群。
“大家别吵了,谁家离得近,先烧些热水过来,救人要紧。”海棠喊了一声,自己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是想着这大冷天的,有些热水总是好的。
可却没人理会,反而是对面那华贵马车上的丫鬟明显吵架更胜一筹,此刻正是得意洋洋的样子,见海棠站在那里喊,不由得冷笑起来:“这种人我反正是见多了,只怕是琢磨着要过年了,出门拿自己的身子做赌,赚几分过年钱。”
言下之意,是这妇人来碰瓷了。
可这碰瓷也要分度的,最起码人家碰瓷的人不会把自己弄得半条命都没了。
所以海棠没理会她。
不想着反而惹怒了那丫鬟,顿时气得白了脸,“好心没好报,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哼!”随即转身进了马车。
很快就有巡逻的衙役过来,不必海棠上前,便有人七嘴八舌的解释到底怎么回事。
海棠又见那小姑娘果然领着大夫来,能不能救就看各人造化了,至于自己留下来也帮不了什么忙,毕竟自己又不会医术,所以便退出人群。
魏蚕子也听说了前头的事情,本有些担心海棠,这会儿见她来,赶紧迎过去,“夫人没事吧?”
“没事,衙门来了人,看看咱们能不能调头走另外一条路。”可不能叫小舟久等了,他那性子多半不可能在里面等,这大冷天的,到底还是个孩子呢。
魏蚕子应着,扶着她上了马车,自个儿也跳上马车,张罗着调头离开。
陆嫣嫣和陆婠绾赶紧围过来,一人拉过她一只手给捂着,“娘,刚撞着您哪里了?疼不疼?我们给您吹吹。”
海棠反手将两孩子搂在怀里,“娘没事,咱们现在就去接舟哥哥。”
外面的事儿海棠也没跟孩子们说,直至到了学府门口,但见曲逐舟已经带着行李在门口等着他们了。见了魏蚕子焦急的跑过来,“我听说有马车相撞,又迟迟不见你来。”可把他给急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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