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这些猜测,对于傅现的了解,其实都没有错。
但唯独算错了一点,傅现对于海棠,不知道什么时候感情已经如此之深,深到影响了他的正常判断,会下意识地选择有利于海棠的这一面。
所以傅现不但没有进宫面圣,甚至是将那字条也烧毁了。
陆言之虽说早几天前就在风先生口里得知了大元帝国会攻打秦国的事情。
可收到消息,听说不曾费一兵一卒,单是那十万铁骑的到来,就让秦国皇帝不战而败,朝大元帝国俯首称臣,亲自递上了降书。
此举让不少人唾沫,骂他没有骨气,为了荣华富贵而苟且偷生,连作为一国之君的脸面都没有了,有愧与先皇烈祖。
海棠就在陆言之旁边,听到三哥说起此事,不以为然,“我觉得这样倒也不错,降了百姓少受些战乱之苦,更何况大元帝国能统领那么宽广的疆土,凌驾于诸国之上,必然是有过人之能。而且退一步说,降没降跟从前也没什么区别,现在不过是多了大元帝国的官员会介入秦国,如此便剥夺了原有官员和皇室的权利,所以他们当然要骂上一骂的。但又气不过这不争气的皇帝还能继续过福贵荣华的日子,而他们却沦为了普通庶民,这样当然要煽动民众一起骂才解气,至于成不成功,他们多半也没指望了。”
可是他们不知道,这上头换皇帝跟底下的老百姓有什么区别?该交的税还得继续交,日子照常过去,能将饭吃饱就是了。
因此海棠敢打赌,这些人试图借机煽动民众造反的人,怕是没什么好下场了,嘴上口口声声说什么国家民族,可海棠觉得好像都是一样。
一样的语言文化,一样的黄皮肤黑头发,一样的信仰,唯一不同的是,各国的皇室不一样罢了。
李筠风此前听人骂起这秦国皇帝,也觉得着实不是一个帝王所为,大军才压境,就不战而降,的确是有些说不过去。
可是现在听了妹妹这番话,似有些没骨气,但对于底层的老百姓来说,却是一件天大的好事情,他们根本不关心谁当皇帝,只要日子能照常过就好了。也
而且这秦国皇帝没有一兵一卒就屈服,看似是窝囊胆怯,可实际上却保全了自己国家所有百姓的性命。
于是赞同道“从另一个方向看,秦国这皇帝倒是爽快人,也拿起得起放得下,不该被人骂才对。”
海棠听得他这话,有些鄙夷,“刚才你还跟着骂呢,你这种听风就是雨,一点立场都没有,半点风吹草动就开始动摇之人,就是那墙上的芦苇,哪边的风大就倒哪头。”
李筠风有些委屈,“妹妹怎么能这样说为兄呢?为兄刚才的确是想岔了。”一面想起京中那边来的消息,隐隐有些担忧,叹着气道“咱们大齐倒是有骨气,宁死不屈,只是这样一来,不知又要有多少□□离子散,家破人亡了。”
他这话倒不是言之过早,毕竟从陛下想要推行新政来看,他就是想要反抗到底的。
“元国大军已经掉头离去,暂时是不会攻过来,只是秦国之事,让周边的国家如同这惊弓之鸟,真正能放得下大权的,怕是没有几个,到时候还是避免不了一场恶战。”陆言之此刻就希望,这战火莫要牵连到瞻州。
其实众人不知道,秦国那皇帝如此痛快就递了降书却是有道理的。因这秦国大权其实大部分都在那南亭候的手里,所以对他来说,从秦皇便成秦王,也就是称呼变了,该是傀儡还是傀儡,没什么区别。
但是别的国家不一样了。
尤其是大齐,这江山可是辛辛苦苦从别的兄弟手里抢来的。
先皇亦是如此,当今齐皇也是如此。
最微妙的是,这父子俩征战江山,都没有离开北安王。
只要北安王妃再世一日,北安王府就永远听命于他。
也正是这样,哪怕大齐之危已经迫在眉睫了,但是齐皇并没有大家以为的那么担心,更没有因为新政的不顺利而被影响到。
因为他知道,就算是战败,但北安王也会给自己找一条万全退路。
所以,他有什么可慌张的?
但过于的自信,便是自负了,对自身并没有什么好处。又可能是掌控了北安王府这许多年,加上已十分确定李淳风身体孱弱,李筠风则顽劣不堪,不可当大任。
也就是一个李若风好一些,但也只能说是中规中矩。
前些日子请辞,齐皇也没有半点挽留,这如今忽然想起,便问旁边的顺公公“北安王的二公子,近来在作甚?”
顺公公连忙回着“听说去了瞻州,想是王爷王妃不放心女婿,这才特意让二公子辞了官,去瞻州辅佐咱们那状元郎。”
这事儿像是宠女过份至极的北安王府能做出来的事情,齐皇也没有多怀疑,只是又问了李筠风的近况。
“三公子还是那样,年少顽皮,读书也不似二公子那样用心。”
齐皇听了,满脸都是嫌弃的笑容“也罢了,不过他也年岁也不小,不想读就让他来宫里,做个四品带刀,朕也好替皇叔给盯着些。”
“还是陛下考虑得周到,也是三公子的福气。”顺总管连忙笑应,然后小心翼翼地退出御书房,亲自去北安王府传口谕。
北安王府收了消息,自是谢了这浩荡皇恩,只是心里却高兴不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