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孙昂然的话,海棠已经打算开口,让所有的孩子女人开北城门,突围离开。
可就在这时候,忽然从四面八方传来战鼓之声。
滔天的战鼓声震耳欲聋,绝对不是这几日他们所听熟悉了的天辰战鼓。
而这鼓声响起,惊慌的又何止是他们?便是外面的敌军也立即整顿阵型,全面防备。
很快,鼓声之中,传来那穿云裂石的马蹄声。
夜空下的火光之中,海棠看着两股铁骑从左右骋驰而来,将那还没来得及退开的不少天辰军夹在中间。
厮杀声伴随着锣鼓喧天,那城门口上空,燃起一束莹亮的烟花。
那原本也已经绝望到放弃,准备血洒这城墙的陶琬大喜,“海棠,是陶家的人马来了!”
几乎是她的声音刚落,北城门口也燃起了一朵。
然后听到有人平家人喜极高呼“平家人马来了!”
“咻!”也是此刻,西城的城门开,又一朵炫丽的烟花在夜空里燃起。
“云家也来了!”
这些人,跟城墙上守卫的民兵和百姓不一样,他们是各家专门训练,用来守护瞻州城的。
纵然不到七八万,但也让海棠看到了希望。
那些已经做好了准备与瞻州城共存亡的老百姓们,也都发出狂欢的声音,希望似乎再这一刻已经冉冉升起。
“那下面的又是何人?”孙昂然虽是欢喜,脸上也挂着笑容,但下面这铁骑,分明就是正规军。
只不过,又是什么居心?
足足有两三万人,从人数上看,很明显就不是齐皇留下的那些御林军。
海棠也疑惑。
不过既然是帮他们杀天辰军,那就是友军。
天辰军队再短暂的慌乱之下,放弃了那被夹击的五千多将士,朝后退。
鹿臣焉也披甲打马到阵前,军心立即稳定下来。
然后城墙上的海棠借着那火光,看到了这铁骑友军前面骑在马背上的主将。
头盔下面,白发苍苍,他的声音却苍劲有力,“老夫李佑!”
只是简简单单的四个字,不管是哪边的人马,都听得清清楚楚。
“父王!”海棠忍不住失声喊出来。
李佑的名字,年纪大些的人都是知晓的,他随着两代齐皇征战,年轻时候是杀名在外的修罗将军。
纵然已是垂暮之年,但终究是老将,在年轻的鹿臣焉面前,并不没有露出半点下风。
没有给海棠任何思考喘息的机会,两军便正式交战。
这是这么多天来,真正意义上的开战。
擂鼓喧天之中,城墙外满是杀戮,鸦鸟飞绝,不见一丝人间气。
有的只是那血流成河的疆土,两军似处于修罗地狱。
天辰军原本打算今晚拿下瞻州城,他们不能再拖下去了,所以派出了三支队伍分别攻克其他三个城门,所以现在兵力分散,纵然是有七八万人,但这北安王仗着铁骑大军优良的装备,竟然一路杀了过去。
而被分散的三支军队,正好又遇到了平、陶、云三家的队伍,一时根本就来不及支援。
天辰军队只能一退再退,这样的局势之下,鹿臣焉的心态也有些稳不住了,顾不上这些天折在海棠这个妇人手下的残兵伤将。
这样一来,不免就闹得军心不稳,谁也不愿意再冲锋陷阵。
不然这负了伤,便是弃子。
所以他这训练有素的大军,此刻竟然有些溃散不成。
这一夜,四面八方都是如雷战鼓声,一直到了天亮,东方露出鱼肚白,声音才逐渐消失。
外面血染山河,换来了这瞻州城里的盛世繁华。
海棠已经连续在城墙上守了那么久,加上有身孕在身,所以当知道瞻州城暂时没有威胁之后,便没坚持下去,晕倒在了城墙上。
被李若风背回府里的时候,浑身是血,也不知是她的还是旁人的。
这一刻的李若风早就忘记了年幼时候的恐惧,丝毫没有在乎自己身上被染着的鲜血,只让大夫立即给海棠诊治。
她受了伤,但都是些外伤,并不重,真正让她晕倒的,还是这几天的高度疲劳,精神时刻紧绷,没有一刻是不提心吊胆的。
就这样的状况下,是个人都难以坚持,更何况她是个孕妇。
她这一晕,便是两天,醒来后身体虚弱,似一点力气都没有。
就好比是大病一场苏醒过来,身上的肌肉没有一处是不疼的。
陆婠绾和陆嫣嫣守在床榻前,两个小丫头的眼睛哭得红肿,见着她醒来都扯着笑容,可惜肿了的眼睛已经笑不出月牙形了。
“外面怎样了?”她第一句话,问的自然是这瞻州城的状况。
陶琬就在房间里,她一醒来就赶紧到床边,听到她问,连忙道“已没事了,大前天晚上,援军就到了,天辰军因为了躲避铁骑,所以一开始就顾不上营帐里的伤员,以至于后面乱了军心,没有人愿意挡在前面,都纷纷逃命,这会儿只怕已经在海上了。”
听阿六阿五说,那船也破了,还不知能不能坚持到天辰呢。
然海棠一听是大前天晚上,方晓得自己睡了这么久。“父王呢,他老人家没事吧?”
“无事,现在以往西部去了,平、陶、云三家的人留下来,所以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你就不必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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