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虽然如此,白梼却并不觉着如何艰难。
毕竟对他来说,最难的就是找不到他真正挂心的那个女孩子。
如今老天庇佑,让她回到了自己的身边,对白梼而言世间最难的难题便已经解决了。
剩下的,不管还将有什么不期而至,他都无所畏惧。
白梼本来还筹谋着该怎么见一见那位赵夫人的真容,以确定心中所想。
在他看来,倘若那位赵夫人真的就是当初假冒金钗儿的那个,她自然会千方百计地避免跟他照面。
何况按照常理而言,王府的侍妾自然是不能跟一个外男相见的。所以就算那个人没有刻意避讳,白梼若不用点手段的话也见不着她。
但让白梼意外的是,他着实没料到,自己会这么快见到那个人。
而且不是他主动相见,却是那个人自己现身的。
今日齐王宴请的多半都是武将,其中又有一半是些年少气盛的勋贵之后,有些人对于白梼是仰慕已久,但有的却抱着一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心思,有点不太把白梼放在眼里。
午宴之后,有几个少年已是酒酣耳热,颇有些飘飘然了,仗着酒力,其中单国公府的小公爷起身道:“咱们都是习武之人,聚在一块儿只喝酒有什么意思?不如弄个赌局。”
旁边便有人起哄:“什么赌局?”
也有些老成的忙劝:“不可造次,王府之中怎可弄什么赌局?”
“当然不是那些市井俗套,”小公爷斜睨了白梼一眼,指着阁子外墙根的一棵柳树,道:“我们弄个彩头,叫人把柳条上拴上丝带,若是能射中的,就得彩头,怎么样?”
大家都觉着这个法子妙!又能见本事,又且豪爽新奇。
单小公爷回头对齐王躬身行礼,道:“小臣造次,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李应却也是个好玩乐的性子,听说这样的好把戏,如何不动心。
当即抚掌笑道:“好的很!早听古人说‘百米穿杨’的绝技,本王一直不曾得见,今日何其有幸。既然如此彩头就让本王来出,嗯……若射中了的,就得十两金子如何?”
大家一听,不由都心动了起来。在座的虽然都是非官即贵之人,但十两金子却也实在不是小数目,且又是王爷的赏赐,若是得了这个彩头,那才是大大地露脸。
本来还有些人对小公爷的提议不以为意,听到这里,几乎已经人人心动了。
于是齐王立刻叫人拿了黄丝絩去把柳树上系了,拢共系了三根。
而彩头也备了三份,三十两金子整整齐齐搁在铺着黄缎子的檀木盘内。
因是深秋,柳树的叶子都落了,丝絩颜色甚是醒目,可偏偏院中时不时有风抚过,那柳条便随风左摇右摆,捉迷藏似的。
内侍们又将弓箭准备妥当,那单小公爷第一个忍不住跳起来要试。
他虽然少年气傲心比天高,但一则带了酒力,二则隔着百米,那柳树枝条又随风乱晃,他射了三支箭,支支落空,一时气得跳脚。
又有几人陆陆续续上前试验,有的勉强擦着树枝掠过的,有的误射中旁边柳条的,但那系着黄丝絩的三根柳枝还在得意洋洋地摇晃,仿佛向着众人挑衅。
这一通热闹,早也引得那些王府门客在门口相看,又有些内侍宫女们觉着稀奇,也偷偷地在窗户、门边窥视。
就在所有人气喘吁吁黔驴技穷的时候,那单小公爷因为吃瘪,气哼哼地冲着白梼说道:“早听说威远伯武功高强,在边疆时候曾在万人丛中一箭射死敌酋……如果真的有那种等耐,百米穿杨只怕也不在话下吧?”
刹那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白梼。连齐王李应也有些期待地看着他。
本来李应早就想让白梼下场了,可是,李应心里明白,古人的“百米穿杨”,只怕不似今日这般,风吹柳动,难度加倍。
故而他虽然很想请白梼露一手大家开开眼界,可又怕万一白梼也失误了,那岂不下不了台?故而先前没有开口。
此刻听单小公爷说了,自然正中下怀,就看白梼的意思。
原先众人争先恐后地赌射,白梼只在旁边冷冷静静地,浑然不为所动。
直到此刻,他才将手中杯子放下:“既然如此,那白某就献丑了。”
一句话出,在场每个人的眼珠都瞪得滚圆。
白梼走到厅门口,拿起弓箭试了试。
那单小公爷很不服气,便口出风凉话道:“威远伯你可要小心些,免得射不中的话,一世威名可就……”
话未说完,只见白梼张弓搭箭。
也不见他怎么瞄准,随意似的扣弦,松手!
“嗖”地一声,利箭已出。
单小公爷话都忘了说,张着嘴,无法置信。
此刻几乎以为白梼是在玩闹、亦或者失了手。
毕竟他们这些人在射箭之前总是要瞄准好几次才肯放箭,怎么白梼竟然瞄都不瞄,就这么直接射出去了?
他难道以为他是神人不成?忒托大了!
但事实证明,白梼确实就是神人。
在众目睽睽之下,那根招摇了太久的系着金黄丝绦的柳枝,“啪”地一声脆响,应声而断。
现场一片死寂,不仅是齐王席上这里,更且是众门客,偷看的宫女内侍等……大家都无法相信眼前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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