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叶明月终于是绣好了。不过她自己却并没有过来,只是将手里的小绷递给了站在她身旁的黄鹂,示意她拿去给钱夫子。
黄鹂双手接过了小绷来,而后便朝着钱夫子这里来。
钱夫子身后站着叶明珠、叶明玉等人,这当会虽然众人面上神色各异,可心中都是在着急看到叶明月到底是绣了个什么样的锦鲤出来。
一时黄鹂将叶明月绣的锦鲤递了过来,两张小绷摆在了一起。
两个人绣的锦鲤通身上下都是金红白三色,只不过钱夫子绣的锦鲤是身上只有金红两色,鱼鳍和尾巴则是白色的,而叶明月绣的锦鲤则是身上有金红白三色,鱼鳍和尾巴同样也是白色。
这两尾锦鲤,若论起配色来,都是同样的淡雅。论起形态来,都是鱼身排针密,瞧着就有一种浑厚感,鱼鳍和鱼尾用线细,排针虚,有一种轻薄透明感。看上去也是一样的栩栩如生,仿似都是刚从窗外的水里捞了条锦鲤出来,现贴上去的一般,瞧着确实是不相伯仲,不晓得该说到底是谁绣的好。
可也说不上是为什么,纵然是配色和形态两个人都是做的一样好,但将两尾锦鲤放在一起比较了,再多看两眼,总还是会莫名的觉得叶明月绣的那尾锦鲤似乎更逼真灵活一些。
最后还是叶明珠发现了这其中的原由。
原来钱夫子绣的那尾锦鲤,眼珠的部分全都是用黑丝线绣成的,而叶明月绣的那位锦鲤,漆黑的眼珠里却是混入了几针白丝线。
但就是这几针白丝线,却让她绣的那尾锦鲤瞧着就是更加的逼真灵活,仿似她们都能感受到这尾锦鲤其实是个调皮的性子,不晓得偷偷的做了什么坏事,正在那里偷摸的暗自乐呢。
一时众人都没有说话。
叶明蓉毕竟年幼,说话直接一些,又是真心的关心叶明月,于是她当先便拍手笑道:“我五姐姐的这尾锦鲤绣的比夫子的好。”
钱夫子看了叶明月绣的锦鲤之后,面上原本就已经很难看的了,这当会又听了叶明蓉的这话,面上一时就越发的难看了,简直就阴沉的要滴出水来一般。
她是绝对不信叶明月的绣艺竟然比她还要好。
凭什么呢?叶明月不过是一个小姑娘罢了,便是自懂事起就学刺绣,那又能学多少年?自己可是比她大了有个二十岁的。
于是钱夫子当下就沉着一张脸说着:“我不信这是你绣的。你这样小的年纪,如何能有这样精湛的绣工?”
“夫子这话可就说差了。”
叶明月坐在临窗的玫瑰椅中,正端了盖盅在喝茶。闻言她便将手里的粉彩花卉盖盅端在手中,笑道,“方才这屋子里这么多的姐妹和丫鬟都在,夫子自己也在,你们可都是瞧见了我并没有出这屋子一步的,也是亲眼看到我劈丝刺绣的,夫子如何说不信这尾锦鲤不是我绣的?”
顿了顿,她将手里的盖盅放到了手侧海棠式样的雕漆几上,然后复又抬眼望着钱夫子笑吟吟的说道:“若是钱夫子怀疑我年纪小,如何绣工却比你还好的这事,难道夫子就没听说过这样的话?这世上,原就有人要聪明一些,有人要笨一些。有人在有些事上就有天分一些,一点就透,学了一年,足抵得上旁人十年。而有人在有些事上就要笨一些,便是学了十年,也抵不过旁人学一年的功夫。夫子,却不晓得你是属于哪一种人呢。”
叶明月真当是要么就不开口说话,什么事都默默的受了,要么一开口说话,就专拣人的痛处死命的戳。
她这番话,只将钱夫子给气的死去活来的,一时她蜡黄了一张脸,竟然是不晓得该说什么的好。
叶明珠站在旁边,面色也不大好看。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论起来她也是苦练了好几年的绣艺,钱夫子偶尔也能称赞她两句,但她自己其实也晓得自己在绣艺上面是没有什么天分的,再如何的学也不过是这样罢了。以往倒也还罢了,因着叶明玉、叶明兰等人绣的比她还差,她自然能有一丝优越感。可是现下叶明月的绣艺却是这样的好,好的都能将钱夫子给比了下去,更遑论是她了。
叶明珠的心中就觉得非常的不舒服。
而叶明玉的心中则是更加的不舒服。
她原是想着要看叶明月是如何的吃瘪的,不是想看她在这里耀武扬威,洋洋自得的。
于是叶明玉就说着:“绣的好不好并不是由着你来说。咱们这里有我,二姐、四妹和五妹,得由我们四个人来说。”
一壁就又说着:“我觉得是钱夫子绣的好,你们觉得呢?”
叶明蓉自然是毫不犹豫的就站到了叶明月那边去,同时还气鼓鼓的说着:“明明就是五姐姐的这尾锦鲤绣的更好,明眼人都瞧的出来的,三姐姐,你怎么能这样睁着眼睛说瞎话呢?”
叶明玉梗着脖子,对着她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压根就不理睬她,只是将目光望向了叶明兰。
叶明兰的回答是她不晓得,所以她一个都不选,类似于弃权了。
那接下来决定钱夫子和叶明月到底是谁胜谁负的就只有叶明珠了。
叶明玉抬头,目光灼灼的望向叶明珠:“二姐,你说钱夫子和五妹妹的这锦鲤谁绣的更好一些?”
但其实叶明玉的心里也没底。因着叶明珠京城双姝的名号,还有蒋氏对她的疼爱,所以她平日里也是十分的瞧不得叶明珠,时不时的也会对她甩甩脸子,说几句阴阳怪气的话之类的。而自打叶明月来了之后,她倒时不时的还会看到叶明珠同叶明月在一起有说有笑,面上看起来也是再是融洽不过的,而这当会让叶明珠来选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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