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还是要先见一见苏莹。这个法子她务必得亲自告诉苏莹,同时还要看她本人愿意不愿意配合。
于是叶明月就问着苏玉:“玉哥哥,你能不能帮我将莹姐姐约出来?我想见她一面。”
苏玉摇了摇头,声音低落:“她现下被我父母禁了足,勒令不许出房门半步,便是我轻易也见不到她,更遑论是你了。这事只怕是极难办的。”
叶明月没料到苏文州和孙氏夫妇现下竟然看苏莹看的这样的紧。
她蹙了一双绵长荡漾的水弯眉,心里只想着,怎么办?难不成这事真的是一点法子都没有了吗?
这时就见苏玉忽然抬起了头来,说道:“我想起来了,过两日是宁远侯府里老太太的七十寿辰。我母亲的娘家原同这老太太有些沾亲带故,且现下宁远侯世子正是通政使,不论从哪方面来说,那日我父母都要去恭贺老太太七十寿辰的。而那日,他们或许会带了莹儿一起去也说不定。”
苏莹现下也快要满十六岁了。先时是以为着她和叶明齐定了亲,只等叶明齐会试完了两家大人便会给他们完婚,所以纵然是她即将十六岁了苏家也不着急。但是现下苏文州和孙氏单方面的解除了这门婚约,而苏莹的年数毕竟又摆在那里,他们定然是着急要将苏莹嫁出去了。
既然如此,那像宁远侯府老太太寿辰这样的场合孙氏是必然会带了苏莹一起去的。因着那日肯定是会有许多公侯之家的女眷前来给老太太贺寿。孙氏带了苏莹一起过去,这样才能让更多的高门世家太太知道苏莹,从而才有可能上门来求亲。不然若只是让苏莹一直待在家里不出门,那谁会晓得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相貌品行呢?
叶明月自然是晓得这个道理,而且她正在蹙眉想着她所知道的关于宁远侯府的所有信息。
然后她很快的就想起来了。大房里林氏生的大女儿,自己名义上的大堂姐叶明云嫁的正是宁远侯府里的嫡次子。且前几日她还听得说叶明云又生了一个女儿,为着这事,林氏这几日心里还很是不高兴呢,行动就给人脸子瞧。
武安伯府和宁远伯府祖上原就是世交,现下又是儿女亲家,那宁远伯府的老太太七十寿辰,论理来说蒋氏那日也一定会带着自己的几个儿媳妇过去。而因着那日各家高门大户女眷云集,武安伯府里又有好几个到了一定岁数的姑娘,蒋氏势必也会带着她们一块儿过去。
叶明月想到这里就高兴了起来。
只要苏莹那日也在宁远侯府,那孙氏就不可能一步不落的跟着她,到时自己就能寻了个时机去见她。
因着一直没怎么听到苏玉说话,叶明月这时就抬头望着他,问着:“玉哥哥你怎么了?不高兴?”
她虽然也算是心细如发,惯会揣摩旁人的心思。但因着她自小就将苏玉当做自己的亲哥哥一般看待,所以压根就没有想到现下苏玉情绪低落的原由正是因着她。她只是以为着苏玉也是在为叶明齐和苏莹的事担心,所以自她方才见到他之后,便见着他面上一直是闷闷不乐的表情。
于是叶明月便又宽慰着苏玉:“玉哥哥,你不要担心,都说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我哥哥和莹姐姐的事说不定很快的就会有转机出现呢。”
“但愿如此。”苏玉的声音依然是低低的。
但是他对叶明齐和苏莹的事仍然不抱什么希望,因着他知道他父亲的性子。
父亲野心勃勃,原先在泰州为同知的时候就一直心中郁郁不平了。现下他既然入了京为京官,自然是想着一路青云直上的。而他和莹儿的婚事便也都在父亲的筹划谋算之中,只想着依靠他们的婚事,能给他们苏家找一个有助力的儿女亲家,那这样父亲如何还会看得上叶伯父他们一家?
苏玉的心情一直很低落烦闷。他觉得他自己现下就像是身陷于一片黏稠稠的沼泽之中一样。他有心想要挣扎,可无论他如何的挣扎,却依然是教那一大摊子的烂泥给缠住了手脚,压根就无法上岸。他迫切的希望有人能将他从这片沼泽之地重拉了出来,可他又不晓得自己到底该指靠谁。
又或许,他悲哀的想着,他是谁也指靠不上的,包括他自己,他也是指靠不上的。
因着他压根就不敢反抗自己的父亲。自小到大,他习惯了什么事都听从父亲的吩咐。
这时小茶从外面绕到了屏风后面来,对叶明月禀报着:“姑娘,我已经见到大公子了。他正在酒楼门外等着你一道儿回去呢。”
叶明月点了点头,随即便起身站了起来,对苏玉说道:“玉哥哥,我要和哥哥回家了。咱们改日再见罢。”
苏玉却是没有起身。
他现下和叶明齐同在翰林院里供职,偶尔自然是不可避免的要见到的。只是虽然叶明齐对他的态度依然如以往一般,但他自己却总是不敢抬眼去看叶明齐。
他觉得父母做了这样失信于人的事出来,他实在是心中有愧于叶明齐,所以他是能不与叶明齐相见就不与他相见。
于是这会他便轻声的说着:“好。你先回去罢,我在这里再坐一会儿。”
叶明月晓得他是个面皮薄的人,多多少少的也猜到了他不想与叶明齐见面的意思,所以她也没有强求,只是又对着他点了点头,随即便带了黄鹂和小茶出了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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