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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昭节立刻回复:全封闭。
    所谓全封闭,便是人工隔绝灵气。灵气需要流动循环,倘若营造封闭环境,又耗尽其中灵气,便会形成灵气真空。解决方法也简单,打破封闭。优点是只需武力,不似阵法那般难解。缺点是,只能用武力。
    姜昭节料到她想问什么,接着又道:“屏蔽神识靠的是断神石。”
    以这种石头制成的牢狱,能够切断神识的内外往来。
    其他情况一并了解完毕,苏斐然看向谢瑶芳:“你想好怎么做了?”
    何多多看她的目光有些复杂:“你真决定去卧底?”
    谢瑶芳嗯了一声。
    何多多叹息一声:“没想到你还挺重感情的。”
    “你错了。”谢瑶芳冷笑:“我不重感情。”
    何多多不信,谢瑶芳没打算多说,领到任务便向外走:“我先走。”
    苏斐然叫住她:“你打算怎么毁掉道心?”
    毁掉道心,并不是大喊三声“我要失道”便能做到,就像破除幻境不能大喊三声“都是假的”。让一个道心坚定的人堕魔,不比让一个魔修得道来得容易。
    “毁掉器修的道心,只需要毁掉他们的本命法器。”苏斐然道:“但你没有。”
    谢瑶芳一时怅然:“是。我本想炼出噬魔法器……可惜没有。”她转而一笑:“但我另有准备。”
    苏斐然跟上一步:“我陪你去。”
    “陪我?”谢瑶芳饶有兴味地挑眉。
    哪怕只是监视及好奇,苏斐然仍面不改色答:“是。”
    谢瑶芳嘲讽地笑起来:“行啊。”
    五天后。
    高门大院之前,苏斐然抱剑倚树而立。已入深秋,风吹过时,泛黄的树叶飘零而落,将至苏斐然身周时,似有无形之力,将树叶划为两片,又脆弱地碎成粉末。
    苏斐然察觉,便收敛外溢的灵力。目光仍锁在紧闭的大门上,将警戒值拉到最满,时刻等待或许存在的杀机。
    院内阵法已开,屏蔽她的神识,她全神贯注,终于刺破一点,眼前立刻现出惊险的场面。
    谢瑶芳在杀人。他们势均力敌,你来我往,都使尽浑身解数,但作用不同。谢瑶芳欲置男人于死地,那男人则左右闪避。
    以防御对攻击,男人终于显出颓势。
    谢瑶芳抓住时机,一击致命。
    苏斐然清晰看到男子瞬间睁大的双眼,听到他怅然失落的一声“瑶芳”,又看到谢瑶芳一剑致命,将那名字彻底留在他口中。
    院门敞开。
    谢瑶芳走出来,一身血色,一路无言,直到河边。
    她临水照面,面上溅着血痕。
    苏斐然问:“他是谁?”
    谢瑶芳一点点拭掉血迹,声音平直:“情人。”
    苏斐然道:“你杀了他。”
    谢瑶芳动作一顿,扭头向她,擦掉嘴角一滴血,未擦净,却留下一道红,衬着她笑容艳烈:“你怕了?”
    苏斐然答:“有点。”
    “你放心。”谢瑶芳大笑起来:“我虽算不上重情,但你若能助我救得姐姐,那么你我往日恩怨便一笔勾销。师弟的仇,我便当忘了。”
    苏斐然听着她的笑,看着她额头缓慢绽开黑色魔纹,怔然:“杀情人可以入魔。”
    “不,杀爱人。”谢瑶芳照见额头魔纹,抬手抹掉眼角一滴泪水,起身时面色平静,声如死水:“想要心境动摇,自然要杀在意之人,非只情人。”
    苏斐然说:“这便是你的‘另有准备’。”
    “是啊。”谢瑶芳坦然道:“既然早知要入魔宫卧底,自然要提前备好入魔之法。”
    苏斐然接话:“比如爱上一个人。”
    谢瑶芳复又大笑,不可抑止,笑后又面如止水,情绪收拾得一干二净,答:“没错。”
    苏斐然见她这阴晴不定的模样,想起当初自己杀夫的情景,一个沉淀已久的疑问终于出口:“杀情人可入魔,那么——杀情人,可证道否?”
    谢瑶芳闻言微怔,遂席地而坐,问她:“欲证何道?”
    苏斐然落座缓声,一字一字:“无情道。”
    “未曾听闻此道。”谢瑶芳正色。
    苏斐然颔首:“斩断情根而成道,因而杀夫杀妻以证道。”
    谢瑶芳斟酌道:“若以至情论之,当断者岂非亲情?该杀者,岂非父母至亲?若是杀夫杀妻,相较亲情,夫妻之情何等短暂,如何却成了天地间最难断难舍之情?此理不通。”
    苏斐然既而问:“若杀父母至亲,可能成道?”
    谢瑶芳思考:“杀人为乐,道所不取。且‘夫代司杀者杀,是谓代大匠斫’。”
    言已出口,谢瑶芳不见苏斐然回应,不禁抬眼看去,却见苏斐然神思不属。
    论道即止。
    谢瑶芳叹息起身:“杀戮不可入道。唯有司杀者可杀人,余者杀人,便如代木匠伐木,终将伤及自身。”她摸上额头魔纹:“便如我。”
    苏斐然点头,起身时仍不免想到那句“代大匠斫”。代斫。代斫剑。她的剑。
    她想起铸剑之时,正是她入剑修之道,走上征途,欲重新开始之时。彼时自信满满,豪情纵横,视前方道途坦荡,便取《道德经》中此句,将剑命名“代斫”,意为“代司杀者杀人”。那剑修闻言,却叹道:“以代斫为名,此剑恐怕防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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