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已经戳穿,姜昭节再没有隐瞒的意思,苏斐然再问他,姜家的人带走姜羡是为什么,姜昭节直接答:“对他用邪术。”
谢瑶芳从前提到,世家之所以能够在修真界得到长足发展,与其血脉传承的稳定□□息相关。但是血脉传承仍然是概率问题,无法绝对保证世家实力的强盛。为此,各大世家都暗中研究邪术,最终催生了一系列以血脉关联实力的术法,这术法往往通过毁掉一大部分子弟,来成就另外一小部分子弟。
苏斐然从前对世家的关注仅限于了解,此时深究,便对那些甘愿牺牲的人感到费解。谢瑶芳解释的时候语气轻飘飘的:“如果你在这样一个环境里长大,时刻被教育着应该为别人付出一切,那么,你也会这么做的。”
苏斐然断然否决:“不。”
这与她前世所处的世界不是有相似之处吗?女子从小便被教育弱于男性、耽于情爱,于是长大后便自然这样想。她虽然未能跳出这一框架,但威胁到自身利益时,却绝不退让。
为他者而死?
她能想到的“他者”,唯有“道”,可为道而死,不过也是为她的求道之心而死,求仁得仁罢了。
谢瑶芳瞥她一眼:“对啊,再多人被驯服,总有那么少数人,能站出来说不。比如我,我就不乐意做这种事情,刚好,我姐姐也不乐意把我当垫脚石,所以我们逃出来了。”她似有些怀想,语气稍显低沉,又很快恢复往日嚣张,像姜昭节努努下巴:“这对兄弟看起来也不想做这种事情。”
问题是,究竟是什么事情?
谢瑶芳道:“你难道没有发现,这兄弟两人的灵力,在某种程度上共通?”
苏斐然抿唇:“同命相连。”
“不错。”谢瑶芳爽快打个响指,“同命相连的两个人,往往是因为身体的某一部分能够互通。体现在他们身上,便是灵力。”顿了顿:“这当然和邪术有关。”
和元婴殿主战斗时,姜羡便吸收大量灵石以供给姜昭节的使用,苏斐然当时在战斗,无暇他顾,但谢瑶芳却目睹全程,心中就有了这一推测。
“不是共通。”姜昭节忽然道:“我单方面能够调动他的灵力,我的灵力空虚也会影响他。”
完全不平等的关系。
谢瑶芳想到什么,笑了一下。
话说到底,苏斐然便知道,姜昭节和姜羡之间究竟是怎样一个关系。
“你的同心应有用吗?”她问。
姜昭节道:“没有反应。”
苏斐然点点头:“同心应是你找来的?”
嘴角血迹蜿蜒,姜昭节再次抬手抹掉,点头:“是。”
“将姜羡的痛苦传递到你身上,”苏斐然抬眸瞥一眼:“会觉得安心?”
姜昭节皱眉:“你今日情绪不对。”
“我情人丢了。”苏斐然眉宇隐现锋芒:“你带他走,本该带他回来。”
姜昭节苍白着面色,身姿仍像一把孤直的剑:“你说过不喜欢他。”
“哦。”苏斐然不以为意:“那现在改了。”
“好歹是我的人,”苏斐然收剑入鞘,像漫不经心地说件寻常的事:“我没说分手,哪有强行中断的道理。”
姜昭节仍固执道:“你们本没有交往。”
“至少睡过。”苏斐然不欲停留,举步欲走时留言:“你不是很清楚吗?”
步子刚刚迈开。
“站住。”姜昭节声音一重。
谢瑶芳在旁边心惊胆战,一边看着自带攻势的苏斐然,一边看着深晦不明的姜昭节,深觉自己不该出现在这里,可又控制不住想好看戏——最好姜昭节一怒之下对苏斐然出手,这样她就可以趁虚而入,帮苏斐然一把,从此苏斐然便欠她一个人情——多么美好的想法!
但姜昭节没有出手,他叫住苏斐然只说:“阿羡有东西托我转交你。”
苏斐然扭头:“托你?”
姜昭节已然转身不再看她:“随我来。”
姜昭节来到房间,取出一个包袱,递向苏斐然。
苏斐然看到包袱微愣,有些奇怪,打开后发现里面是一件衣服。
她这才想起,似乎某日,姜羡坚持要给她做衣服,但她确定自己很明确地拒绝,因为太过劣质。
此时展开,衣服仍然不够优质,针脚比上次细密些,但仍很明显,形制也终于脱离“围裙”行列,但仍没有精致的花纹,看起来真的是一件仅仅能穿的衣服而已。
“他说,”姜昭节深呼吸,“做的不好,请你见谅。你只要拿着就好,不一定穿上。”
苏斐然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将衣服收起:“东西我收下。告辞。”
“等等。”姜昭节又叫住她。
苏斐然有些不耐烦:“什么事?”
“你若曾通讯石与阿羡联系,便将通讯石扔掉。”姜昭节道。
苏斐然的确做过,只是对方直接挂断,现在想来,挂断通讯的人未必是姜羡,也有可能是姜家其他人。如果其中有实力强横的人,或许能够通过某些方法,利用通讯石定位,对苏斐然不利。
苏斐然不觉得自己和姜羡只睡了一次,就会背上连带关系,但姜家人自己这样说,她便答应换掉通讯石。这次离开,姜昭节再没有出口,苏斐然却刚迈出步子又停下,缓缓转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