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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斐然忽然抬头,灼然道:“世家如今积弱?”
    “啧。”谢瑶芳立刻道:“那也不是一个筑基能对付的。”
    苏斐然点点头:“我知道。”
    从谢瑶芳这里将世家的事情掏得差不多,苏斐然又去看姜昭节一眼。姜昭节还在昏迷中抱着被子卷哼哼唧唧,听得苏斐然很烦躁。
    她想起姜羡也喜欢哼哼来着。尤其是不穿衣服的时候。
    又想起临别前那一天晚上,姜羡脱掉衣服,月光在他身上渡银,令人想起水面涟漪浮泛……忽然,破出水花,露出一张笑脸,面颊红彤彤的,眼睛却亮晶晶,说话时那颗虎牙时隐时现,清亮又羞赧地问:“舒服吗?”
    不舒服。
    苏斐然自水中探出头来,吐出一口水花,面色黑沉沉的。
    她迈出浴桶,扯过浴袍,推门便进姜昭节房间,停在床边,低头。
    时值傍晚,屋中没有点灯。她此时阴森森的,连声音都透着寒气:“能别叫吗?”
    姜昭节似乎没听到。
    苏斐然觉得不对,伸手一摸,姜昭节在发烧,烧得说起胡话。
    再探出灵力,与上次相同,金系灵力疯狂扑杀,幸而苏斐然撤得快。
    但情况更严重了。
    本以为姜羡那边转移灵根只是几天的事,挨过去就好,可眼下看来不是那回事,再挨下去,情况不知恶化到什么地步。
    苏斐然决定带姜昭节回宗。
    离宗几年,苏斐然半点思念也没有,打算把姜昭节抛在宗门,转身就跑。
    可姜昭节的师母是位闭关狂魔,仍在闭关,万不能惊动。姜昭节回到宗门仍无人照看,苏斐然只能再将他带到紫华峰。
    卫临棹的洞府依然如故,杂草乱花蓬蓬地生了一丛又一丛,只留出一条小路。卫临棹正在路中,手中拈花,似在出神。
    苏斐然将姜昭节放下,又折回来找卫临棹,正听到他一声叹息。
    苏斐然问:“为何叹气?”
    手中花便飘然落地,卫临棹低叹着说:“花死了。”
    苏斐然瞄一眼刚刚清出的小路,道:“拔便拔了,何必叹气。”
    “我叹气,是因我知道,我虽爱花,可在花与我之间,花仍被舍弃。”他的目光略过院中花草,说:“似我这般爱花,也不过如此,那又有何人能为花生,为花死。”
    苏斐然莫名:“花又何须他人为它生死,它只开着便是。”
    “我念的又何尝是花,”他抬手折下花丛中最美那一朵,灰色袖口中露出一截白玉似的手腕,映着玫红色的花,“我念的终究是我自己。天地不仁,故不偏不倚。我却不能。”
    苏斐然皱眉:“那便不摘这花。”
    指尖微转,将那玫红色花朵簪到苏斐然鬓角,卫临棹笑起来:“拔便拔了。我心中,总有比花更重要的。”
    半袖冷香,半面花香,拂过苏斐然面庞。她不理解卫临棹因何纠结,又如何解脱,只觉得这花戴在头上影响行动,便要取下。
    卫临棹拦住她:“很美。”
    “美有什么用?”苏斐然疑惑看他,花已取下,扔到卫临棹怀中:“你喜欢,自己戴便好了。”
    卫临棹微叹:“万物皆美,如何无用。”
    苏斐然回:“万物皆美,又何必以花草、以装饰为美。我偏爱朴素,难道不美?”
    “大道为朴。”卫临棹将花收入袖口,温声答:“有情者美,无情者亦美。”
    苏斐然立刻问:“何为有情,何为无情?”
    卫临棹答:“天地有情,天地无情。你我有情,你我无情。”
    苏斐然木然看他:“你从前不这样故弄玄虚。”
    卫临棹浅笑:“从前我尚不能与你谈及玄虚。”
    苏斐然忽然理解谢瑶芳为什么总想翻白眼。若不是打不过眼前人,她真想抄剑打人。
    有情无情,到底不能解。苏斐然只好搁下,带卫临棹去看姜昭节。
    卫临棹看过,便遗憾摇头:“我不能解。”
    苏斐然释然:“既然师父不能解,那便只能将他……”
    卫临棹不疾不徐说完:“但你可以。”
    第53章 花开   失了一朵,便换一朵
    苏斐然几乎忘记,水系最基础的能力是治愈。
    前世,这治愈能力使她险些沦落,为摆脱水系印记,自从学会握剑,她便再未捡起这项能力。数百年过去,这两个字再度出现在卫临棹口中时,苏斐然有些惊异。
    “水生万物,且性包容,最适合疗伤。”卫临棹道:“我不能为,你却可以。”
    苏斐然试图从犄角旮旯捞出几百年前的记忆,却无果。那些耻辱的记忆被她刻意遗忘,伴随而来的治愈功法也消失在脑海。
    可卫临棹却说:“我非水系,不能助你。”
    又来。
    苏斐然立刻对卫临棹的存在有了实感。这依然是那个放养她的师父,除了隔三差五喊她来试衣服,大部分时候,对她的功课不闻不问,修炼上最多的交流便是论道。年少时论道,考虑她认知浅薄,卫临棹的话多少还能听懂,但如今句句都是玄虚,苏斐然不该对他抱有期待。
    苏斐然不禁回忆:她当初究竟为何选了这样一位,惯会对花长叹、对草低眉的花瓶师父?
    这样想着,她便问了:“既然并非水系,不能教导,为何收我为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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