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渊闷哼一声，却又笑了出来。
    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喘息，但长生剑围绕着他的手腕饶有韵律地摇曳着，彰显了他此刻的从容淡定：“天道，原来你不过如此。”
    诸神怔怔地看着他，一时也不知道他究竟是真的从容淡定，还是装出的从容。
    但很快，他们就知道了。
    重渊仰头望着眼前古字闪现得令人眼花缭乱的法则神柱，唇角微勾：“你杀不了我。当然，就算你能，你也不敢。”
    他不紧不慢道：“天道既不能杀人，也不能弑神。天道弑神本身就违反了天道法则。你若杀我或杀掉任何一位神只，你的法则秩序都会混乱，在毁灭我之前，你会先毁灭。”
    法则神柱上流转的古字出现了一瞬间的僵硬，紧接着以更快的速度流转起来，仿佛在掩饰着什么。
    紧接着，它色厉内荏道：“就算我不能弑神，你们这群神只都在我的法则之下，我毁掉七十二洞天，你们一个都逃不掉！”
    重渊轻轻摩挲着长生剑：“有理。”
    天道终于扳回一局，顿觉得扬眉吐气：“你既然明白——”
    不等它说完，重渊就轻呵了一声：“你敢毁掉七十二洞天吗？”
    天道再次被扼住。
    重渊嗓音低沉，说出来的话却直指核心：“七十二洞天是神域的中枢，神域是风云十九域的中枢，毁了七十二洞天，风云十九域将会崩塌。”
    天道强撑镇定：“那又如何？这个世界还有域外虚空和域外混沌，即使风云十九域消失不在，这个世界照样运转。”
    重渊不答反问：“你知道法则神柱为什么是在神域而不是在域外虚空或者域外混沌吗？”
    天道：“……”
    突然不敢说话。
    不过，没关系。
    它不说，重渊替它说：“法则神柱之所以立在这里，是因为风云十九域是这个世界的核心，域外虚空和域外混沌不过是依附风云十九域而生。一旦风云十九域崩塌，它们将不复存在，你也一样。”
    这一刻，天道终于意识到，重渊早就在它不知不觉之间把它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了。
    一个世界的天道法则可以重新制定。
    但失去了世界的天道法则什么都不是。
    天道第一次感觉到了恐慌。
    它望着与它遥遥相对的至高神。
    对顶天立地的法则神柱来说，他的身影简直可以算得上是渺小。
    但他的实力绝对称不上渺小。
    天道遥遥望着他和他手中的剑，恍惚之间莫名想起了十万年前。
    那时候，上古至高神荒诞无度，诸神乱战，整个风云十九域都是黑暗混乱又无序，没有人会在意法则。
    法则高于世界，却又源于世界。
    当所有人都无视法则时，它的作用会减弱，然后渐渐消亡。
    它那时只有微弱的意识，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诸神混战。
    神域摇摇欲坠，它也摇摇欲坠。
    神域将要崩塌，它也随时消亡。
    就在这时，重渊出现了。
    他拿着一把长生剑，单枪匹马，屠尽诸神。
    他重新构筑了神域的准则，重建了风云十九域的秩序。
    也是他让它步步辉煌，成了至高无上的天道。
    曾经，它是很感激他的。
    是什么时候变质了呢？
    是因为他明明只是至高神，却拥有无上尊崇的地位，比它这个天道更像天？
    还是因为他的实力在不断地加强，强得让它这个天道都感觉到忌刺骨的威胁？
    天道不想思考到底是什么原因，也不需要。
    它只知道，走到这一步，重渊必须死！
    因为他若不死，必将重新制定法则，到时消亡的就是它！
    它不能杀他，但叶凌可以！
    正好叶凌成了虚空魔主，它可以让叶凌将魔气转化为灵气，成为新的至高神，或者将世界的中心转移到域外虚空，从此，风云十九域就什么都不是！
    天道在望着重渊。
    重渊也在望着它。
    它刚将信息传递到叶凌的识海中，就听到了一声剑鸣。
    铮——
    长生剑出鞘！
    刹那间，整个神域都为这一杀意凌厉的剑鸣而震颤！
    长生剑，它并不是一把杀伐之剑。
    但它是至高神的佩剑。
    它曾经陪着至高神屠尽上古诸神。
    它浸染重渊的神息十万年。
    它被放在主神殿的神座旁边，接受过万神跪拜。
    它的剑主是重渊，不管它出身如何，它都能与日月争辉，与天道对抗！
    第1032章 插在神柱上的长生剑
    耀眼的剑光划破苍穹，朝着法则神柱直斩而下！
    法则神柱动不了。
    它有再强烈的自我意识也无法像人类那样走动闪避。
    难道它就只能这样被重渊重创甚至摧毁吗？
    不——
    长生剑斩落的瞬间，天道用了它唯一的攻击招式——
    它捏碎了重渊所处的空间！
    轰！
    长生剑一剑斩进法则神柱！
    天地震动，法则神柱剧烈震颤！
    在足以贯穿星辰的光芒之中，传来一声轻响。
    啪嚓！
    一道裂纹出现在法则神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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