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烟对着林清嘉郑重行礼,半蹲着身子,等到马车始动的时候都不曾起身。
在绿衣的搀扶下,林清嘉登上了马车,手指撩开马车帷幕,看到了莫烟的动作。
心中轻笑,莫烟总是个聪明,临末的时候也不会露出分毫。
林清嘉低头看着绿衣收拾好的一个木匣,里头装着的是她的首饰。
昨个儿晚上,林清嘉检查过之后发现,两只金钗两对金鬓花被莫烟新制换成了鎏金实则是铜心的首饰,三对金耳钉丢了三只,只剩三根金耳钉,长辈每年赏赐的金银锞子,林清嘉的手里一共有三十多个,但她知道,莫烟的手里一定留下了不少。
不算上自己的赏赐,光这次就私下里吞下了近乎五十两的金子。加上先前的私下里攒下的,和今日里赏她的二十两的傍身银子,林清嘉猜测,莫烟的私库里攒了至少有百两的白银,百两的金子。
林清嘉常常想,莫烟或许就像是话本里头写的美人蛇。
口口声声说着一心只有一个主子,转眼却上了魏邵和的床,甚至还有了魏邵和的孩子。
林清嘉的头靠在马车的车壁上,闭上了眼。
莫烟曾笑过她,就算是早早做了魏世子的人又如何?现在还不是在别院里待着,莫烟带着得意的笑,恰似春风就入了长青王府。
自从见过卫婳那次大悲大喜后,她对前世的事已经释怀了,许是因为莫烟的事,今个儿又难免想起这些前尘旧事。
才刚刚下过雨,路上的风少了尘土,多了淡淡的泥土腥气。
鼻腔里嗅着这味道,想到莫烟心中淡淡的郁气也被她呼出。
林清嘉睁开眼,对着窗看着自己的这一双手,如同母亲的手那半白嫩细滑,不曾沾染上血。
上辈子她曾被人害的推了莫烟一把,让莫烟失去了腹中的孩儿。
与魏邵和有了纠葛是她生平第一憾事,第二桩憾事便是阴差阳错让她的手沾了血。她的母亲周芸生性高洁,素手行医,救治了不少人,她为周氏之女,居然让自己的手沾上了鲜血。
这辈子莫烟想要银子,就给她那些银子。
林清嘉深吸一口气,至此莫烟就与她毫无瓜葛了。
琉璃色的眸在光下流转,浅淡的带着疏离与无情。
绿衣见着林清嘉靠在马车边,见着这样的眼神,心里头一酸,低下了头、
林清嘉回过神的时候,就看到了这般的绿衣,抿唇一笑,怎么这样看着我?
总觉得小姐像是变了个人似的。绿衣小声说道。
怎么了?林清嘉笑道,是因为在姑苏城里的事?
她前世的时候作画没有那般的精益,绿衣因此觉得奇怪?
不是。绿衣犹豫了一下,最终说了心底话,是莫烟。
林清嘉没有想到绿衣会这样说,轻声问道:你为什么这样觉得?我待莫烟不好?
小姐明明以前很看中莫烟的。现在好像是想要让莫烟走。
明明是莫烟的姨妈找来,莫烟心不在焉的,小姐再三追问,莫烟才吞吞吐吐说了实情,小姐给了莫烟卖身契还有银子,放了莫烟。
小姐好似一切都为了莫烟盘算,但她仍觉得,小姐对莫烟疏离了。
以前在别院的时候,莫烟与自己,小姐都是更喜欢莫烟的,小姐这般打发走莫烟,是不是将来也会轻易地打发走自己?
绿衣的手指搅着衣角,一想到离开林家,离开林清嘉,心里头就有说不出的迷茫。她没了亲人,若是让她走,她能去哪儿?
林清嘉叹了一口气,绿衣看似粗枝大叶,实则对情绪最为敏感,对,我想让莫烟走。
如果是旁人,林清嘉或许会哄一哄,对绿衣她不想说谎。
绿衣有些震惊,为什么呢?
震惊的几乎连搅衣角都忘了。
你看看你旁边的木匣。林清嘉见着拿起了木匣,打开。绿衣打开了之后,林清嘉也不看绿衣,你拿出最底下一层的金簪。
金簪怎么了?绿衣仍是有些迷茫的。
你咬一口。林清嘉低低说道。
绿衣听林清嘉的话咬了一口,就发现了这簪子的不对。
这是一根纯金发簪,所以很软,平时林清嘉都不带的,此时金簪咬下去却不留牙印,再舔一舔,分明是铜的味道。
绿衣意识到了什么,最底一层都是柔软的纯金饰品,此时那金鬓花与剩下一只金簪都成了鎏金制品。
怎么会?!绿衣几乎要拿不出这首饰匣,手指都是微微颤抖,昨个儿这首饰匣子是她与莫烟一起收拾的,是莫烟?!
林清嘉从绿衣的手里拿过一朵金鬓花,笑了笑,她请的师傅,手艺还不错。
金鬓花在光下熠熠生辉,漫射的光芒亮堂堂地映在了马车壁上。
小姐!绿衣不明白为什么小姐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调笑,手指颤抖,我们回去。
莫烟欺小姐没有长辈跟着一起回来,她要替小姐行道!
然后呢,把莫烟送官?林清嘉说道。
林清嘉把手中的鎏金鬓花抛向了绿衣,绿衣手忙脚乱地把金鬓花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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