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这不是梦。
在太湖耽搁了一天,之后就到了常州。
常州与余杭可谓是南辕北辙,就算是赶过来也要两天的时候。
越往北上,便越是与魏邵和相差的远了,每每想到这里,林清嘉心中都十分愉悦。
从五月的天若是晴朗的时候便有些热了,林清嘉也换上了轻薄的衣裙。
自游历太湖开始,两人就换了装扮,不再做男儿的装扮。
若是扮作男儿,行医就不大方便了。
林清嘉的那点小痣太过于明显,用脂粉遮了小痣,每日里上些鹳子膏,让肤色暗淡些。
所谓是一白遮三丑,若是肤色暗沉起来,便少了动人之姿。
江南多雨水,她们不急着赶路,雨若是下的大了,就在客栈之中听那雨潺潺。
或是细细密密如牛毛的雨,或是瓢泼大雨,听得青瓦被雨滴得哗啦啦作响,周芸捧着医书或是皱眉或是眉开眼笑看着书,而林清嘉通常会作画。
恬然自得,更觉心境精益。
林清嘉搁笔的时候想到了师傅,盼望他勿要松懈,以免早早就被自己赶超。
在常州滞了三日,天终于放晴,一行人继续上路。
往前一百多里就是前朝古都金陵,金陵是热闹繁华之地,林清嘉与周芸就定下在金陵多玩上几日。
马车行驶在官道上,忽的就停了下来,是有人拦马车。
怎么了?周芸撩起了幕帷,就见着从马背上滑下来一个小丫头,她屈膝扑通一声就跪下了,不顾地面上的湿滑,对着周芸叩首,我家小姐从马上摔了,求夫人借马车一用,送我家小姐入城。
林清嘉此时也透过窗看了出去,骑着马的是红色骑装之人,见着林清嘉的打量,对她略一拱手。
长眉斜飞,双眸有神,若不是胸前的微微隆起只怕会让人当做是男子。此人女生男相,这一身火红的骑装衬得她英姿飒爽,多了利落之美。
周芸当机立断说道,告诉我们怎么走,去接人。
明红你上马车,我带路。马上的女子不仅仅是女生男相,就连声音也是低沉,对着周氏拱手,多谢夫人。
周氏对着车夫嘱咐了几句,就让丫鬟上了车。
询问之后很快就知道了是什么状况。
前些日子金陵也是淅淅沥沥下着雨,让人心里头下的是烦闷,这群贵女就约着到郊外的马姑娘家的别院里头,这马家别院占地极广,因马家公子好马,这别院养了好几匹马,她们就赛马起来,平日里也是偷偷在这里赛马的,无一桩事故,没曾想今日里出了意外。
因为刚下过雨,泥地有些湿滑就有马失前蹄。谢家姑娘没抓住缰绳,在马扬蹄的时候从马背上滑落下来,众人一声惊呼,就见着她在地面上翻滚,最后额头碰到了一块儿石头,闷哼一声昏厥了过去,还隐隐可见石头上残留的血迹。
马车送了闺秀们过来,都已经回了城。有的胆小的当即就吓得哭了,骑马的那个是贺家姑娘,性子爽利,提出不能轻易地挪动谢家姑娘,骑马带着谢家姑娘的丫鬟到官道上,看看能不能借一辆马车,把谢家姑娘送到城里去瞧一瞧。若是没有遇上马车,就索性入城,去城里头请了大夫再赶到别院里头给谢家姑娘看诊。
这个叫做明红的小丫鬟吓得够呛,说话都有些结结巴巴的,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眼眶发红就是不敢哭出声。
林清嘉知道,若是谢家姑娘真的出了大事,丫鬟自然会被连累,所以心里头揪着。
周芸细细思索,林清嘉见着明红要开口,扯了扯她的手,对她摇摇头,我娘是个女大夫,她在想有没有能够用得上的药。
女大夫?!
明红从未听过这般动听的声音,拼命捂着嘴,若不是怕打搅到了周芸,恨不得立即给她跪下。
颤着嘴唇,好不容易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此话当真?
恩。林清嘉应了一声。
明红在心里头念着佛号,忍了许久的眼泪啪嗒一声就滴在了捂着嘴的手背上。
马车跟着那贺家姑娘的马行着,走了约莫一刻钟的时候,马车的速度渐渐放慢,应当是要到了。
马车来了,马车来了。有在别院门口候着的,见着林清嘉一行的马车就欢呼出声。
周氏先下了马车,贺家姑娘看到被绿衣搀扶着明红下了马车,眉心轻皱着,再细看,见着明红哭得一塌糊涂,眉心死死拧着。
贺茹见着明红失态,自己不能失态,对着周氏与林清嘉说道,夫人与小姐不如在院子里小坐,我让人铺上一层褥子,再把谢家姑娘抬上马车。
不必。周氏开口说道,谢家姑娘在哪儿?看着贺家姑娘,镇定说道,我就是女大夫。
周芸的话激荡起千层浪,诸位闺秀反应不一。
有不敢置信瞪大了眼睛的,女大夫?!不会吧?!
有心中一直悬着,不敢落泪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太好了,萌欣有救了。
有庆幸的,借马车居然借到了女大夫的马车,阿弥陀佛,真的是老天保佑的。
最沉稳的就是那位贺茹,听到周氏的话,此时眉峰也舒展开,显然为这个消息感到开怀,那就劳烦大夫了,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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