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魂落魄的马公子离开了宁家,焉哒哒的。
他确实是这样的人,就是对那美人还存着非分之想呢,可那又如何,美色当前,他馋馋嘴不也正常?
宁家定下了日子,很快便下了聘礼,整整六十八台,其中还有不少田地庄子铺子之类的地契,许是知道以月家的家境,定然是凑不出什么,便一起准备了。
那一日,贵妃也赐下了整整十台珍品,还给了月桥一道可随时进宫的令牌,消息传回宁家,又是惹来一阵非议。
随时进宫,除了老夫人外,便是贵妃生母安氏都没有这份殊荣,且那月氏女还未曾过门,身上更是连诰命都没有,却偏偏有这好运道,也可显见,贵妃对她,是满意的,这一道令牌更是一张保护符,警告宁家有小心思的人好生斟酌。
这位月氏女,不曾进门,便在宁家掀起了轩然大波,上至各方主子,下到洒扫的丫头,谁不知道,这位板上钉钉的少夫人背后有贵妃撑腰?
在宁家一处精致的院落,坐在铜镜前模糊的女子轻抚着手上的大红蔻丹,红唇轻扬:咱们这位少夫人也定然不是个省油的灯,自古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咱们便走着瞧,好戏才刚刚开场呢?
身后的丫头露出一样的笑意,动作轻柔的给女子梳着头,奉承着她:可不是?
初八日,宜嫁娶,天色蒙蒙亮之际,一行白鹭从空中飞过,遥远的地平线上,一轮橘红显现,绣春宫外,身影单薄的女子凝望着宫外的某处,渐渐神思,稍后,有宫女手拿披风靠近,替女子披上,掩下了那被风吹得飞扬的裙摆:娘娘,清晨露寒,陛下让奴替娘娘披上披风,挡一挡风。
宁凝手指划了划额边凌乱的发丝,突然问道:宁枝,你说那月氏如何?
宁枝笑言:娘娘看好的,自然是好的。
好的吗,或许是吧。贵妃不由得想起了那日,她第一回见到月氏,逆着光下,她仿若见到了一把锐利的剑一步步朝她走来,月氏美吗?自然是美的,极美的,她若不是美貌无双,又岂会让宁衡干下糊涂事,可空有美貌的女子贵妃见过太多,那月氏却不同。
月夫人直接,爽朗大气,偏生那月氏却让她猜不透,看不明白,仿佛一切都掩盖在了她那无邪的面容下,让人见了她,便自顾去欣赏天河之美了。
希望,她的到来,如她所愿。
金陵城里,今日格外的热闹,大街小巷的逢人便是一句怎不去瞧瞧宁家那小霸王成亲?
宁衡成亲,吸引了无数老百姓前来观礼,打从他骑上马,带着族中小辈迎人时,后头便跟了乌泱泱一群,有人往后一瞧,吓得险些落马。
宁衡大名,果然响亮,让人闻风而动。
月家的院子,却不如这般热闹。相反,气氛还有些呆凝,特意请来给月桥梳头的四喜娘子活了一把年纪,也是第一回遇到这种情况。
向来是趁着还有一点空余时间,当家夫人多是会对出嫁的闺女言传身教,多提点她几句,这位夫人倒好,她避而不谈婆家,也不谈交代让闺女过去好生打好关系,开口便是:迎亲的还未到,不若这门婚事便算了吧?
四喜娘子还以为自己走错门了呢?
而余氏却是再正经不过了,这婚事是月桥应下的,可她小孩子家家的能懂什么?越是临近,余氏便越发后悔,就不该应下她。
不过,应下了又如何,这不还没出门子,还能悔一悔的吗?
娘,你别裹乱了,去厨房看看阮婶做的吃食好了没,我都饿了,月桥哭笑不得,只得想法子把人支开。
余氏瞪了瞪她,只得叹了口气儿:行吧,我去看看去。
月桥在昏黄的镜子前柔柔一笑:福婶儿,你别介意。
好孩子,你也要放宽心才是,那享福的好日子定然是在后头呢?福婶儿哪能不明白,毕竟今日这位要嫁的可是那朱雀大街恶贯满盈的宁小霸王呢?
上回那小霸王抢了民女的事儿闹得满城风雨,再看看这位的样貌身段,便是入宫当个娘娘也是使得的,偏偏被小霸王给横插一刀,作孽,作孽!
说话中,绿芽端了盆水便进来了,这绿芽不过与她年纪一般大小,生得也是清清秀秀的,北地人,算是阮婶和庞婶的同乡,两日前才被月余煦送过来,做事麻利,口风严密,倒是让月桥十分满意。
姑娘,外头喜婆带了娘子过来给你上妆了。
月桥的情形自有四喜娘子答话:行,让她们都进来吧。
绿芽把盆搁在架子上,朝外走去:唉,我这便去。
不过几个呼吸间,外头便进来了几个凌乱的脚步声,带头的喜婆朝铜镜中一看,便甩着袖子叫了起来:哎哟喂,这是哪家的天仙儿啊,莫不过那九天仙女下凡尘吧,新郎官可真有福气。
月桥不若一般的新嫁娘一般露出羞怯的笑,反而脸色一下惨白了起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儿。
屋里众人心思各异,都暗地里同情这位姑娘,定然是拗不过那宁家的财大势大呗,否则又岂会在成亲当日,脸上连点喜色也没有的?
见此情形,喜婆便收了风,指挥着带来的人盘头的盘头,上妆的上妆,过了两刻,余氏当真端了碗月桥钟爱的莲子羹一口一口喂下她,后由得娘子们替她涂上红唇,穿上喜服,扶着人在床沿坐下,盖上那红盖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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