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两个怒气冲冲的走了,身后,月桥怡然自得的弹了弹花瓣,用她们能听见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嘲弄讥讽:同一种人,兰姨娘切莫忘了自己的出身吧,有些人,哪怕做了主子,骨子里的媚俗却是怎也变不了的。
兰姨娘曾便是苏河中楼子里所出,到了如今,风光无限的兰姨娘自然是苏河女子艳羡嫉妒的对象,谁都希望,自己能成为下一个兰姨娘,从此后改籍换牌,呼奴唤婢,好不威风。
兰姨娘脚步一顿,脸上更是一瞬间扭曲了起来,眼尾轻轻一横,咬牙切齿的挤出几个字:咱们走!
月氏,今日之辱,来日必报。
姑娘,绿芽不懂,你为何故意激怒那兰姨娘?绿芽不解,这兰姨娘虽笑得和善,但眼底藏着的凶历却无端让人不喜。
这样的人,得罪了便要小心她的报复。
月桥道:我便是不得罪她,往后也总会有一日会翻脸无情,她接近我,无非是想与我暂时达成共识,一起对付大夫人罢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想用她来对付安氏,自己在后头得那渔翁之利,最后坏名声由她背了,而兰姨娘却毫发无损,这可能吗?
另一头,怒气冲冲的兰姨娘回了思兰院,一口气儿把屋里的珍品摆件给砸得粉碎,发泄过后,看着一地的狼藉,她这才摆摆手:让人进来收拾了吧。
是,明心应了下来,眼尾一扫到某处时,却瞬间凉透了半截身子,花容失色的惊叫起来:不好姨娘,那不是大夫人嫁妆单子上的陪嫁吗,若是被大夫人知道了,姨娘
想当初,兰姨娘瞧上了大夫人那般的水晶串珠的几扇不大的小屏风,非缠着宁公让打造几件一模一样的,宁公被缠得无法,遣人去一打听,原那小屏风是那宫中所制,是皇后特用来赏赐嫔妃和各家夫人的,那安家夫人便曾得了那么几件,全都给了安氏做陪嫁带过来,外头自然是打造不了的。
说起来,兰姨娘这屋里那几件,还是宁公悄悄命人带出来的,只让兰姨娘看个新鲜,布置个几月便归还回去的。
若是让大夫人知道兰姨娘屋里偷偷拿了她的嫁妆来摆着,只怕吃了兰姨娘的心都有,就是宁公再维护,也得顾忌着外头的闲言碎语和安家那头。
拿嫡妻的东西给小妾用,光是这说词就足以让宁公名声尽毁。
被明心一说,兰姨娘定眼一瞧,地上那珠子散落一地,上头蒙上了灰,被蹭上了一道道痕迹,哪里还是个稀罕的物件?她脸色煞白抬起头,神色带着慌乱:如今,如,这如何是好?
正说着,却不知何时,宁公下了朝回来,正踏进了思兰院,见兰姨娘可怜兮兮的站在屋中央,顿时心里就一疼:兰儿,这是怎话未完,他目光触及到地上一摊的碎物时,脸色勃然大怒:这是怎么回事!
公,公爷兰姨娘脑筋急转,一瞬间,脸上就梨花带雨的哭了起来:都,都怪那新进门的少夫人!
月氏?宁公一下抓住了重点:与她又有何干系?
她,兰姨娘抽抽噎噎的道明了原委:妾身原本见她独自在那花海之中,便上前一叙,谁知那少夫人瞧不上妾身,明朝暗讽挤兑妾身的出身,公爷也知,妾身在委身公爷之前一直是清清白白的,如今膝下还有了聪明伶俐的孩儿,可,可还得被人如此侮辱,所幸当场只有两个丫头,否则,否则,妾身当真是无颜见人了,呜呜呜
兰姨娘一把掩着脸,委委屈屈的哭了起来,明心趁机便说着:是啊公爷,姨娘自打跟了您,还未受过如此大辱,那少夫人分明知道姨娘是您的人,却,却
宁公便叹息起来:她连本公的面儿都不给,何谈给你们面儿?
只到底,宁公心里非常不舒坦,兰姨娘到底是他的人,且又无冤无仇的,若论辈分,兰姨娘还是个当长辈的呢,月氏这般作为当真是目无家规了。
你也莫伤心了,本公去瞧瞧可有法子修复那屏风,宁公在门外安慰了两句,便急冲冲的走了,等人走后,先前一直春风细雨般哭着的兰姨娘一下止了泪,红唇勾着,神色之间再不复先前的慌张不安。
明心上前两步,在兰姨娘跟前微微低下:恭喜姨娘轻而易举的解决了此事。
兰姨娘眼波之中媚光流转,心情大好:先不管这里了,替我梳头更衣吧。
是。
铜镜前,明心笑着与兰姨娘说道:姨娘,那月氏如此不知好歹,定要好生收拾她一番才是,奴一想起姨娘给她行礼时她一个小辈竟全受着,心里便不舒坦。
因为兰姨娘的受宠,便是宁家大大小小的主子们也是受她半礼便急忙让人起身,她倒好,稳如泰山,安然受下一全礼,当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也不想想,如今的公爷还是大老爷,而大老爷又最宠爱他们姨娘,且姨娘底下还有个十少爷,以后这宁家的家业是谁继承还说不定呢?
兰姨娘在铜镜里微微一笑,恍惚情人间轻声呢喃:既然不能用之,那只好除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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