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一年多的日子,姜富心里也?心酸难过的不行。
他是最清楚不过,为了这次起事,自家陛下?付出了多少,尤其是最开始的时?候,人手少到可怜,还得处处提防着草原和宫里两?方的势力,有好几次,差点就没防住。
可即便如此,他竟然还分出了人手,暗中护着那位。
只因为暗桩来报,贺泽将人囚在宫中,日子过得并不好。
就连起事也?是尽量的往前赶,可现在成?功了,却又不敢去见了。
姜富叹了口气,上楼了。
贺谦坐在窗前,透窗泼了他满身清冷的光,衣袂上的金云龙纹虽是不动,却好似有灵气一样的张牙舞爪,一些从前没伺候过他的小太监们一动不动,紧紧悬着心,一点差错也?不敢出。
“陛下?,都处理好了。”
贺谦眺着窗外,眼眸深邃,轮廓深刻分明,崩的笔直。
“嗯。”
“那……琅庭轩那边,可要奴才?去照应一下??”毕竟就那么点大的破地方,连宫里一个婕妤的宫殿都比不上。
空气中安静了良久,贺谦才?慢慢开口:“不必。”
姜富心中叹口气,这是闹哪样啊,情情爱爱的,他真?是不懂。
“那奴才?告退了。”
“传令下?去,将翊坤宫收拾出来,让公主住进去。”
姜富刚迈出去的脚步瞬间?停下?,不可思议的看着他的背影,姜顺也?抬起了头,吃惊之意并不比他要少。
翊坤宫是什么地方啊,历年皇后所居之处,说起那桩所谓的婚事,原本是为了扰乱贺泽的,和草原人联姻,自然会让贺泽担心他的势力有所扩张,将草原那边防的更紧,却不知这招只是声东击西,陛下?真?正的势力,并不是草原人。
可现在,姜富也?看不懂了。
那位还住在琅庭轩呢,就让草原公主住到翊坤宫去,这下?两?人的嫌隙不就更大了嘛。
贺谦回头,眉头一簇,姜富连忙低头:“是……”
姜富和姜顺退下?后,贺谦望着窗外那遥不可及的一点光,缓缓吐了口气。
心口憋闷。
即使夺了这天?下?,还是缓解不了的憋闷。
他想起今日白?天?瞧见的那一幕,小姑娘在护城河旁,笑的恬淡又温柔,这样的笑,他已经很久没见过了。
他从草原起兵,一路南上,多少苦难都尝过了,可等?他真?正成?了事,终于有能力将她护在自己羽翼下?,她却连找都不来找他。
甚至还朝着另一个男人笑。
那一刻,贺谦承认,他心中的暴戾更甚,甚至想血洗皇城,杀个痛快。
可最终,他也?只是默默转了身,走?远了。
还有那个阉人,他一想到韶柔竟然相信了那些鬼话要连夜出宫,心中的愤懑更甚,只觉得那点惩罚太轻,就应该碎尸万段,凌迟处死。
说出去多么可笑啊,堂堂帝王,站在着偏殿的二楼,竟然不敢靠近那庭院一步。
为什么?
无非是怕她再见到自己,脸上的恐惧和失望,今日她能相信那个阉人的话,就说明她不信自己。
也?是……
从一年前的那个雨夜开始,没有一天?,他的手上没有沾上人血,往后,还会去做更多。
罢了……
屋里的小太监们都退了下?去,这屋子里连盏灯也?没掌,黑漆漆的,贺谦却早已习惯,二月的晚上冷风依然刺骨,他就这样默默的站在窗前,宛如一尊雕塑。
韶柔回了琅庭轩,也?一直一言不发,阿元和艾芝瞧在眼里,都默默的叹气。
本是一对良人,老天?爷偏要多加磋磨。
“女君……要不,您去见见陛下?吧……”
韶柔猛地抬头,眼神又急又气,“我?为什么要去?”
阿元道:“奴婢总觉得,今天?那个太监是骗人的,方才?瞧禁军的意思,陛下?也?未下?过旨意……且又是姜顺公公亲自来留人的,陛下?他不会这样对韶家的。”
韶柔别开眼,脸上写满了倔强,她当?然确定了王胜说的都是鬼话,但即使这样她也?不要去找他,凭什么啊,方才?姜顺传话时?,左一个太皇太后,右一个太皇太后,就是偏偏不说他。
他既然躲着,那自己才?不要上赶着去见人。
更何况,那个什么曼曼公主,现在也?在皇宫,韶柔就是憋死,也?不会走?出这一步!
阿元和艾芝对视一眼,都瞧见彼此眼里的无奈,只好上前,将下?午收拾的东西又全都物归原处,又将房里全都收拾的妥妥当?当?,这才?伺候韶柔歇下?了。
次日一早,姜富就愁眉苦脸的准备去找人收拾翊坤宫,他清点了一批看起来靠谱的小太监,准备拨过去伺候着。
贺谦从偏殿上走?了下?来。
“陛下?。”
“去慈宁宫。”
姜富愣了愣,只好先将这事搁置下?,赶紧跟了上去。
太皇太后已经一年多没见到他了,当?下?就老泪纵横,抓着贺谦的手不肯放开。
“孙儿?不孝,让皇祖母担心了。”
太皇太后一边点头,一边哽咽道:“无碍,无碍,人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青玉也?跟着擦眼泪,安慰道:“现在不都好了嘛,太皇太后,您应该宽心才?是,怎么又哭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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