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亭晚道,怎的不继续说了?
德平公主打量薛亭晚一眼,见她听到辛佩玖的名字神色如常,并无任何异样,方踌躇道,辛氏和邵氏皆是京南行道一等一的高门望族,两家往来亲密,有累世通家之好
德平公主说着说着,有些编不下去了,拉了薛亭晚的手,低声道,你竟是一点儿也不知道吗!?那辛佩玖和裴勍打小便认识,据说两人幼时曾在裴勍外祖父的学堂中念过一年书,做过幼时同窗,又是青梅竹马的交情,听闻辛佩玖今年双十年华,却一直守身如玉,未曾婚嫁!这回辛氏进京入女学执教,恐怕要在京中呆上个一年半载的!你可得防备着些!
薛亭晚冷不丁听了这么一段她不知道的裴勍的过往,脑海中轰的一声,仿佛炸开了无数的烟火。
辛氏才女、同窗之谊、青梅竹马、守身如玉,未曾婚嫁
电光石火间,薛亭晚又想起了那晚裴勍冷淡的脸色和微寒的语气,他说,阿晚,你还小,孩子的事不急。
他的神情是那样的异样,理由是那样的搪塞,而她竟然毫不怀疑便信了。
心中千头万绪缠在一起,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哽在喉头,她控制不住胡思乱想,控制不住那些不好的猜测疯狂的蔓延难道,裴勍不想要孩子是因为不爱她、不想让她为他诞下嫡子吗?
难道辛氏双十年华,却一直守身如玉,未曾婚嫁,是等着嫁入裴国公府吗!?
难道从裴勍求娶她到两人大婚后,这些日子的相濡以沫、真心相对,都是掺了谎话的骗局吗?
心中疑惑惊惧重重,往昔如走马灯般在眼前闪现,薛亭晚不自觉便红了眼眶,她自知失态,忙起身道,德平,天色不早了,我先行回府,改天再来看你。你保重身子。
德平公主见她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后悔不该大喇喇的把这件事儿告诉她,可又觉得两人姐妹之情甚笃,不告诉她是在害了她。
德平两厢为难之际,见薛亭晚红着眼要离开,忙起身送她,叮嘱道,我知道的这些也都是道听途说来的,当不得十成十的真!阿晚,你回府之后,还是亲口问一问裴勍为妙或是旁敲侧击地问一问裴国公府的老妈妈我想,裴勍一向君子端方,断断不会是这样不忠之人。
薛亭晚胡乱点了点头,勉强笑道,我心中有数的。
第112章 鬓乱钗垂
帘外跪着一地的家仆, 全是在裴国公府伺候多年的老人, 一位婆子斟酌着开口, 主母, 辛小姐芳龄未嫁, 又和爷有过一段青梅竹马的交情,此事确实是真的,京南一带也有些传闻爷幼时在邵氏老宅只待了短短一年,之后便久居京城, 多年以来, 和辛小姐偶有书信往来,并没有见过几回面
这婆子每说一句,薛亭晚的眼圈儿便红上一分, 说到偶有书信往来、京南一带也有传闻, 那婆子自知失言, 忙俯首磕了个头,老奴该死。
薛亭晚一手撑着额头, 坐在上首的红木勾莲描金椅上, 沉默了良久,才摆了摆手, 示意她们退下。
余妈妈眉头深锁, 递过去一方锦帕,辛氏和姑爷的事情若只是一场传闻乌龙, 便也罢了。可倘若是真的呢?姑娘如何打算?
薛亭晚接过锦帕遮住了一双杏眼, 晕出一抹泪痕, 过了半晌才道,我容不得自己夫君枕边有旁的女子安睡,也不想从今往后都同床异梦,貌合神离。若若他心里当真有辛氏,我便只能退位让贤了。
余妈妈知道薛亭晚性子烈,想开口劝一劝,却又不知从何处劝起,只得叹了口气,姑娘,可要将此事告知夫人和老太太,让她们拿个主意?
不必。
薛亭晚声音有些哽咽,我自己挑的夫君,哪怕是看错了人,也是我自己的造化,祖母年事已高,我不想让她们再为我忧心。
燕妈妈在屏风外驻足良久,忍不住上前道,自打成婚之后,主母和爷两情相悦,情比金坚,老奴都看在眼里。想必主母不会单纯因为辛姑娘和爷的流言蜚语便生出疑心,莫不是,主母还和爷提了子嗣的事儿?
薛亭晚一愣,那晚她和裴勍在芙蓉帐中关于子嗣的谈话,她从未告诉过任何人,燕妈妈又是如何得知的?
当晚裴勍的冷淡神色历历在目,薛亭晚略一回想,眼角便又红上了三分。
裴勍对她用情至深,她对裴勍又何尝不是情根深种?可偏偏先有子嗣的插曲,后有辛氏守身如玉的流言,这两件事交叠在一起,怎能不叫人多想!
燕妈妈见薛亭晚的神情异样,才微笑道,看来老奴猜得没错,老奴只知道其中五分内情,不敢妄自和主母道来,况且此事事关老国公夫人的去世还是等爷回府,亲自和主母讲明罢。
薛亭晚心中委屈漫天,见燕妈妈欲言又止,不禁疑窦丛生。
她刚嫁入裴国公府的时候,丫鬟婆子们对老国公夫人闭口不提,有两次燕妈妈偶然提到老国公夫人,也欲言又止,掩下不表。
难道,裴勍提及子嗣冷淡的态度,和老国公夫人的死因有什么关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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