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琛顿了顿,“他也会送拜帖来?”
那孟平璋做事素来随心,更是将齐府当他的家,来时没拜帖,去时不言谢。如今竟然知礼了。
明玉和齐琛相觑一眼,心有灵犀,这家伙不可能是在大牢关了一回就长心了,而是别有所求吧。
孟平璋这回上门,确实是有所求。
明玉见了他,更是瘦成藤条似的,偏人又高,当真可以做竹竿了。不过见他穿的齐整,还带了礼,更加狐疑。
孟平璋入座后,就让明玉将下人遣散,这才笑道,“这次有惊无险,不过魏老贼实在太令人生厌,我认识一些不错的好手,只要有钱,可以让他们做了他,你们意下如何?”
齐琛说道,“明玉在这,别吓着她,这件事待会再单独细说。”
孟平璋了然点头,“行。”
经过这事,明玉对他稍有改观,如果不是他吩咐吴逢听从自己的安排,吴逢也不会瞻前马后,“你今日来,只是来喝茶的?”
孟平璋顿了片刻,竟是有些不自然。迟疑了好一会,才道,“我……咳,你不是跟季姑娘十分要好么?因此想让你为我做个媒……咳。”
齐琛喝茶的手势一顿……孟平璋什么时候看上季芙的?他怎么没发现。
明玉暗叹,改观归改观,可作为夫君人选,孟平璋的位置还是在非常非常后面。她想起最重要的问题,“你是要娶妻,还是想纳妾?”
孟平璋拧眉,“自然是纳妾的。”见明玉忽然面露淡然冷笑,他才说道,“孟家是权贵人家,即便我想娶妻,也绝不会有人同意。到时传开了,只怕会说她不知廉耻硬缠着……我会许她良妾身份,约摸是……不薄待的。”
明玉叹气,“什么贵妾良妾,就是比不过一个妻字。我知你难处,从见你对她有意以来,我就不曾替她奢望过。只是我劝你一句,若非娶妻,就回你的府衙去,回你的京城去,莫伤她。”
孟平璋忍不住问道,“你的意思是,要我违背整个家族娶她?”
明玉摇头,“我也不知,只是不愿你伤她罢了。”
要男子为了姑娘放弃前途和家族,明玉不会妄想。但是既然无法给予季芙想要的,还是拦了他罢。
孟平璋哪里听得下去,起身便走,“我会自己寻媒人,不劳烦齐少夫人,告辞。”
明玉看他愤然离去,连那什么找杀手的事也不和齐琛提了,想必真是气着了吧。
齐琛见她叹气,说道,“担心的话,去和季姑娘说说,让她心里有个底也好。”
他这么一说,明玉倒也反应过来。心下一狠,拉了他的手说道,“让季妹妹亲耳听听吧,她那般信任的人,到底是将她放在什么位置上。此事过后,便会死心了。”
齐琛不擅儿女情长,没多细想。他如今想的,是孟平璋方才说的话,寻人将魏太保做了,是否可行。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先下手为强。不为了他,也为了明玉的安全。
生平第一次,有了杀人的念头……
孟平璋回到客栈,先去看了清雪。
清雪身负重伤归来,将东西交给吴逢后,就一直昏迷不醒。孟平璋不便亲看,只是吴逢说她伤的极重,似被人囚禁折磨过一段日子,有些伤口甚至已溃烂,真不知她是如何逃回来的。
孟平璋请了好几个大夫日夜看着,让吴逢陪同。从房里出来,从栏杆处往下看去,见到孟平松正下马车,进了客栈。双眸微顿,背身倚着栏杆,等他上来。
孟平松见到他时,心头猛顿,“昨日有事没有到衙门去接你,只是大哥不找你,你为何不自己过来。可是为了大哥不能将你救出而生气?”
孟平璋气息微屏,笑道,“当然没有,只是太过疲累,就先回来了。大哥怎的还不回京城,不是要回去给我找个嫂子么?”
孟平松瞧不出他这处了二十年的弟弟到底在想什么,总觉他在鹿山被吓的昏死后,就觉脾气不同了。倒觉……跟齐琛有些相似。
孟平璋也静静看着他这兄长,不对,是这相交多年的好友。他曾以为孟平松是自己的至交好友,无人可替代。甚至因为自己“占据”了他亲弟弟的躯壳而内疚许久,想同他一起扛起继续繁荣孟家的责任,可没想到……故交却捅了自己一刀,毫不留情,甚至是要取他性命。
越想越觉心寒。
“齐大哥也回府了,你不去探望?”
孟平松默了默,“忙着准备回京的事,暂时不得空。”
孟平璋笑了笑,“无妨,我刚去探望,也算是代兄长去了。”
话落,气氛已然沉默。孟平松总觉他知道什么,十分生疏,“你若无事,就回府衙吧,总留在这里做什么。”
孟平璋笑笑,“大哥不续弦,弟弟总要给家里开枝散叶。我在等一个姑娘,所以暂时不会回府衙了。新任知府还未到,我多待几日无妨。”
孟平松想了想,“可是那日和你在街上说话的姑娘?倒是生的水灵,你直接让媒婆上门,定会答应的。”
“大哥有心了。”
孟平松离开客栈,下楼上车时,马夫问道,“大少爷去何处?”
想了片刻,想说齐府,到底忍住了,“回去。”
明玉和齐琛腻了一上午,舍不得视线多离他半寸。连听他拿起茶杯的盖子,轻吹热气,都觉是件美事。齐琛见她时而绣花时而看来,笑道,“以前不知目光灼灼是何意,如今是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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