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河,”可能这是童源第一次如此近地喊她的名字,还在抽噎的雪银河吓一跳,立即回头,见他望着自己,也意识到自己泪汪汪的样子,又赶紧抬手手背那么胡乱一抹,“议长,您,您节哀。”
你知道,这是雪银河“最成功”的一结了,
毕竟,正因为她这慌乱一结巴,加之胡乱揩泪的傻孩子样子,反倒一种无以言说的可爱感——而这种可爱感,何其及时,它能让一个刚失去至亲浑身只感受到冰冷的人,多少汲取到一丝温暖与活力——起码,世界没有那么那么灰暗……
童源点点头,再点点头,手轻轻往下压,“你也别哭了,后头的日子,咱们还得走下去不是……”这是对她说,也是对自己说吧,
雪银河也跟着点头,
接下来,又是寂静,
童源望着前方,
或许还沉浸在悲伤里,但是也缓过了神,还有太多事需要他去想了……
而雪银河,则开始发呆,
她属于脑袋放空似的发呆,毕竟刚才极力隐忍的哭比大哭还累,悲伤的重劲儿过去了,她得缓缓……
威士敏从重症室走出来,见议长扭头过来看他,从他的神情上就能看出来他已经缓和过来,威士敏走近,弯腰,跟他汇报了下刚才手术时的情况,
童源起身,要往手术室去,他得去看看他的小夫人最后一面,
雪银河也起了身,却是站在那里没动,
威士敏回头抬起右手似要牵住她手腕带她一同进去,
童源也回头,看了看雪银河,轻轻摇摇头对威士敏,“银河今天面对的太多了,让她在外面再静静吧。”
威士敏点头,抬起要牵她的手变成压压。
雪银河一直站那儿,目送着他们走进抢救室。一不见他们,雪银河像泄了气的球立即坐在长椅上,和刚才童源一个姿势,不过她习惯捂着脸,又哭起来——这下哭,完全没有悲伤的成分,全是烦躁,她怎么这么倒霉!今天本来蛮高兴的,怎么遇着这么多糟心的事!她差点被个疯婆子捅死!!
等童源一行再出来,雪银河还是维持着他们进去时的姿势,规矩站在那里。
又是威士敏走近,小声对她说,“你跟议长一起去看看心语吧,哎,这孩子现在还没醒。”雪银河点头。看见她眼睛抠红,威士敏也是抬手微扶着她后背,“银河啊,如今是童家最艰难的时刻,我知道你也一定很伤心,但是咱们都得振作起来,帮衬着议长把难关度过去!”又叹口气顿了下,“晓得现在多少人等着看咱们笑话呀——这心路,也着实不争气——”又拍拍她后背,雪银河晓得这是威士敏在安慰她,另类的,也希望她不必为童心路的死再过分伤心了吧。
是呀,回头再看,威士敏说得没错,权力场上,就算住在那宫里的王室一家,都没有绝对的赢家!即使站在巅峰又如何,何尝不是时刻得颤颤巍巍面对着来自各方的锋芒。
第30章 30
沈续的葬礼在重山小礼堂举行。
礼堂布置得很素净淡雅,但这场葬礼声势却浩大,朝野政要几乎悉数抵达悼唁,连宫里都送来了挽联。
本来沈续只是童源的小老婆,连正式的名分都没有,应该没有这大的阵仗,关键是童家这会儿是一死死两,母子先后离世,阵仗就大了。
这几天,雪银河几乎没离开童源身边。并不需要她做事,好像只要看见她在身边,童源就能心静、安稳。看来那日在走廊的陪伴影响力是很大的,她成为了他这段时间沉重心情里唯一一簇阳光,成了情感寄托很重要的一部分。童心语也醒过来了,但是面对发生的这一切,她是最难以接受的,因此这后头的葬礼部分她根本没法参加。她也需要雪银河,总抱着雪银河一哭就好久。如今,雪银河好似就成了童家的支柱,伤心人都需要她的抚慰。
“银河呢,”听见外头在问,雪银河赶紧洗把脸从洗手间出来,威士敏就迎上来,“药呢,”“哦哦,”雪银河赶紧去拿自己的包儿,童源这几天血压有点高,一直在吃药。待她把药拿过来,威士敏又压压手让她等等,“你就在这外头等等他,他一出来,一定让他先吃药。”“好。”雪银河点头。
什么比吃药还重要呢?
原来他在会见一个重要的宾客。
这也是威士敏告诉她的,
里面这位叫祁醉,是宫里最年轻的参谋长。
雪银河有印象,全因那首诗,“潼潼路,金玉祁,名声载揄扬,权势实熏灼。”金玉祁呀……
雪银河如今地位是不一样了,她可以随意进出童源的任何私人空间,连这样私密的谈话,她都能在一墙之隔外等候。
她自是没兴趣听那些政事,疲倦地就坐在小沙发扶手上,手里摊着身前握着药盒,她宁愿发呆也没那个劲儿去打听这打听那。
但是,太近了,里面两个男人的谈话悉数要往她耳朵里钻咩!
“这件事,还是希望您郑重斟酌斟酌,晚璇是橘悦的表妹,提供的材料可信度很高,”
“没有商量的余地!她必死无疑!我绝不会拿我妻儿的性命与尊严去换政治资本!”
“这您就过虑了,并不是说就不给晚璇惩罚,叫她牢底坐穿也可以呀,留她一条命,让她受活罪不比叫她轻易一死更能解恨。”男人轻声细语,这样的毒辣丝毫不显沉重,人命亦或受罪在他眼里,如此轻如鸿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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