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话音才落。
外头守着的小丫鬟便来报,说钟家的御医已经进了二门往大房的院子去了。
万妈妈赶紧扶着老太太带着外头候着的伺候的丫鬟婆子浩浩荡荡的也往大房的院落走去。
此时大房的院子里灯火通明,但是四周却是静悄悄的,丫鬟婆子们端着面盆来回奔走,但都特意放轻了步子,小心翼翼的生怕发出一点儿动静来。
老太太带着丫鬟婆子赶到的时候,正好外边带路的管事妈妈也带着钟老御医往这边走来。
二人就在大房的院落门前打了一个照面。
老太太快速往前走了几步,看着钟老御医抱歉道:钟老侯爷,实在不好意思,这大半夜的还要劳烦你亲自跑一趟。
钟老御医摆摆手道:林老太太你莫要这般客气,不就是几步路的功夫,病人要紧,我们先进去。
然而老太太却是上前一步,轻声与钟老御医耳语几句后,待得了钟老御医的肯定后微微松口气,然后才带着众人往大房的院子里走去。
才进去呢!
便对上了正从屋里出来的大老爷。
昏暗的灯火了,大老爷姿势怪异的微微测过身子,眉头微微皱起看着老太太道:母亲!您怎么过来了?
我前头听了丫鬟说你那媳妇肚子里的孩子没保住,我能不过来看看么?老太太说着便要往屋里走去。
然而大老爷的步子却是微微一顿,不动声色的拦在前头道:母亲安心便是,前头叫了郎中诊治过了,还未足月,说是最近情绪波动大伤了身子了没保得住,陈氏已经睡下了,您就好好回去歇着吧。
老太太当场唬了一跳惊异道:这怎么行!谁知道你外头叫进来的是什么野郎中,既然滑了胎,那身子骨可是要好好的诊治清楚,莫要日后落下病根可不行!
大老爷眼眸深处划一丝不耐,他看着老太太道:瞧母亲说的,没有事儿,这夜深寒凉的母亲就莫要折腾了。
这怎么是折腾呢?我这还是不是为了你们好!
老太太指了指身旁的钟老御医道:我把钟家老爷子都请来了,我带着人进去给陈氏瞧瞧,不瞧瞧我怎么能谁得着?
老太太看着拦在门前的大老爷态度是前所未有的强硬。
大老爷的眸光闪了闪,背在身后的手掌微微握拳似乎在忍耐着什么怒气。
最终!
大老爷还是直直的站在门前看着老太太道:母亲,前头郎中诊治完陈氏都睡下了!这回去过去实在有些不方便。
钟老御医一摸发白的胡须看着大老爷道:你这大郎看着倒是个疼媳妇的。
这话才说完。
大老爷的面色霎时间一僵。
钟老御医又继续道:既然觉得不方便,那就叫我这孙女进去诊治一番也行的。
这一下子,大老爷的目光往钟老御医身后看去。
一个还梳着姑娘头的女娃娃,看着似乎才将将及笄的年纪。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
如今老太太大半夜里又亲自过来一趟,大老爷也知道他要是再这般强硬下去必定是要引起怀疑的,而且那种家御医的孙女看着就是一副娇小姐的样子,恐怕也就是个花架子。
于是大老爷微微后退一步,极为孝顺道:既然母亲如此关心便依了母亲便是,是儿子不孝,这大半夜的还扰了母亲好梦。
钟朝颜对着大老爷行了一晚辈礼后,便跟着陈妈妈进去了。
进去后过来大概一盏茶的功夫,钟家二姑娘钟朝颜便沉着小脸出来了。
大老爷一看陈妈妈那比前头恭敬了不少的神色,他心里头莫名一紧,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
钟朝颜出来后便走到钟老御医身旁轻声说了几句。
钟老御医当场眉头一皱,侧身对着老太太耳语了几句。
老太太的面色从刚开始的震惊,再到不可置信,到了后来她几乎是沉着脸望向大老爷的。
大老爷面色一僵,正欲出口辩解!
老太太却是几步上前沉着脸,当场便掴了他一巴掌!
啪!格外响亮的巴掌声。
霎时间整个院子里头都静了静,丫鬟婆子战战兢兢的退到一旁,恨不得自己是不存在的!
老太太气得浑身发抖,抬手指着大老爷道:孽障你倒是做得好事!
你是当我老了不中了了?还是当我死了不成?被气到怒急攻心郁结于心所以才落了胎!你这是什么理由!你是怪我今日处事不公?还是偏偏就是看婉姐儿不顺眼?那么娇娇弱弱的姑娘,不也是你从小抱着宠着长大的?
你倒是说说你们这夫妻俩这是安得什么心?是要逼死我不成?
母亲!您听我解释!大老爷看着老太太急急说道。
如今他被老太太这般当场甩了面子,面色更是一阵青白,但是又偏偏碍于那个孝字,不得不死死的忍着所有的怒火。
他背在身后的拳头几乎是握紧后又松开,松开了握紧,如此反复了几次后,他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帮,死死的咬着腮帮子当着院子里所有人的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