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真真却不知陶瑾心中所想,只是觉得这个嫡长女在父亲眼中如此不吃香,心中有些可怜。刚想开口说句公平话,就见陶瑾微微对自己摇头。
陶真真怔了一下,连忙将含在嘴里的话咽了回去。
晚饭吃到一半,陶宛就提前离席。她身体不好,撑不了太久,只好回去休息。
陶真真夹了几个鸡腿放进碗里,同陶瑾道:真哥儿这会多半也饿了,劳烦瑾儿将这鸡腿给他送到房里去。这孩子爱闹腾,下人看不住,你还得费心一些。
知道她是刻意支开自己,陶瑾也不多话,叫丫鬟将鸡腿盖好了端着,起身告辞离开。
兄妹二人又喝了一回酒,陶真真见容氏始终坐着不动,便冷着脸说了一句:今日我只想和哥哥喝酒,容姨娘,你若是无事,就先下去吧。
这语气就跟遣散一个丫鬟没什么两样,容氏脸色有些难看,却又不好发作,只得憋屈的应了一声,带着丫鬟灰溜溜的离开。
兄妹两人独处,反倒是没什么话可说了。陶庆天似乎有心事,一个劲的低头喝酒。
几年不见,他的两鬓已经些许有些斑白。陶真真有些心疼的问:哥,你怎么老成了这样了?
朝廷里最近不怎么太平,因为一起人命案,冯敬斯和赵养廉闹掰了。这两人最近斗的如火如荼,皇上心情摇摆不定,大臣们也是人人自危。生怕哪天一个不小心,将祸水引到自己的头上来。
陶庆天是尚宝寺丞,辖下管理着宫中各处印鉴,是极容易引起争端的地方。因此这朝中一旦有变,他们尚宝寺的人就得先夹起尾巴做人。
陶真真皱着眉,厌嫌的说道:所以说我当年才不愿意嫁个当官的。哥哥,如今朝廷形式不好,你再干几年,不行也辞官回来吧。周怀安那件事就是前车之鉴,闹不好,怕是连脑袋都丢了。
☆、公然反目
陶庆天叹息一声,有些怅然的道:这么大的家业都指着我俸禄养活呢,你说的辞官,又谈何容易。旁的不说,光是母亲定然就第一个反对。
母亲她年纪大了,做事难免会犯糊涂。旁的不说,当年大嫂那件事,她就做的不对。咱们府里有规矩,下人若是犯了主子,打死都不为过。就说母亲当年主中馈的时候,死在她手下的人可少过?为何轮到大嫂的头上,偏偏就将人治的这么狠?
陶庆天放下酒杯,脸色有些阴沉:妹妹,你虽然已经嫁了人,但是既然回来就得守府里的规矩。母亲年纪大了,可容不得你这么编排!
陶真真气的红了脸,嗔怒的道:是不是我编排,哥哥你不会自己琢磨。大嫂被禁足了八年,小陶瑾就在寺庙住了八年。如今这孩子回来孤身一人,连个背后撑腰的都没有,你就忍心看着孩子受苦?
有容氏在呢,她能受什么苦。这么些年容氏持家守业,不管是陶瑾还是治哥儿,她何曾亏待过哪一个。前些日子治哥儿写信回来,口口声声关心的都是她姨娘,至于他那个母亲,连一句问候都没有过。从这一点就足以说明容氏做的很好。
哥你真是叫鬼迷了心窍了。江氏好歹也是名门正出的嫡妻,你这样放着正妻置之不理,终日宠幸小妾。宠妾灭妻,是会被人诟病的!
那也是她自找的,是她活该。当年孙氏在府里的时候,不过就是因为多跟我说几句话罢了,她竟然争风吃醋,当着母亲的面又哭又闹。孙氏叫她害死之后,闹的又是满城风雨,我的官职都差点保不住。这样心狠手辣的女人,我没休了她就不错了。
虽然已经事过多年,陶庆天说起这件事来仍旧还是咬牙切齿。陶真真本想趁着这次见面,说服哥哥将江氏放出来。此番听来这一席话,突然就意识到问题并不是出在她母亲和江氏的身上。
她的这个哥哥,当年恐怕是对孙氏动了真心了。否则不会耿耿于怀的记恨这么些年。
想起陶瑾给自己写的那封信,陶真真心里就忍不住叹息。她本想说服哥哥将江氏放出来,免了这府里的一场腥风血雨。真正身临其中才发现,简直要比登天还难。
兄妹俩话不投机,索性也就不说了。各自闷头喝酒,陶真真不胜酒力,喝了一壶就脑袋犯晕,叫下人扶着回去了。
陶庆天叫妹妹说得心里犯堵,又猛烈的灌了几杯,这才起身往翡翠阁走。
容氏吃了憋屈,心中自然气不过。听下人禀报说老爷回来了,就坐在院子里垂着头哭。
声音呜呜咽咽的,倒显得十分委屈。
陶庆天脚步踉跄的进了院,耳蒙听见有唔嚎声,大着舌头问自己的书童:这、这哪里来的野猫?
玄皱着眉头说道:老爷可是喝醉了,没看见咱们姨娘坐着哭呢。自打这姑奶奶回来,咱们姨娘可是没少受了委屈。话里话外的,尽是那瞧不起人的样子。
妹妹她就那个样子,打小厉害惯了的了。叫你受委屈了。陶庆天愧疚的很,坐在石凳上,拉着容氏的手安慰道。
容氏年轻貌美,虽然是生过孩子的人了,面容却依旧十分水灵娇嫩。陶庆天见她这哭的梨花带雨的,心疼的不得了。用手亲昵的擦着眼泪,恨不得将人搂到怀里亲一亲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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