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月从他怀里抬头,景王最后会怎么样?皇上会不会要他的命?
萧煊淡笑,明日便会知晓。
翌日早朝,皇上怒斥萧霆十恶不赦的谋逆之罪,将其废黜,贬为庶人,流放凉州。
庆王救驾有功,赐亲王爵位,封十皇子萧齐为瑞王,权势可与晋王萧煊比肩。
萧霆被流放的前一晚,萧煊前来刑部大牢探望。
福安将食盒里的酒菜摆好,躬身退了下去。
萧霆身穿囚衣,发髻微乱,面上不见颓败之色,倒是多了几分风淡云轻的坦然,他淡淡一笑,想不到六弟会来看我。
萧煊倒了两杯酒,递给他一杯,三哥还认我这个六弟,来看你是应当。请!
萧霆仰脖饮尽杯中酒,放在桌子上,听说是六弟在父皇面前极力为我求情,才保住我一命,三哥这回可是欠你好大一份人情。
萧煊没有接他的话,转移话题道,路上和凉州那边,我已打点妥当,保管六哥去了那里,不会受苦。
萧霆苦笑一声,与萧煊碰杯,多谢。
酒过三巡,萧煊回想道,犹记得小时候,我身板薄弱,经常受五哥欺负,每回都是三哥为我出头。下学后,三哥还带我去御花园爬树掏鸟蛋,那个时候真是很难忘。
萧霆面露神往之色,是啊,如果不是生在天家,而是生在寻常富贵人家,兄友弟恭,安然度日,最多分家产时起点争执,之后仍旧和睦。那样的话,应当会快活许多。
三哥说的也有道理。萧煊笑意微醺,握起拳头捶了一下自己的心口,三哥永远是三哥,敬你!
萧霆幽沉的眼眸里,有暖意渐渐化开,他深吸一口气,竭力忍住胸腔里漫上来的酸涩,维持最后的体面,与萧煊碰杯,今晚我们兄弟喝个痛快,干了!
灰点的伤势一天天好了,已经可以展翅飞翔,琉月非常开心,每日抱抱王爷撒撒娇,撸撸宠物隼,小日子过的十分滋润。
素兮和凌凡互相看对眼了,琉月甘当红娘,为他们牵线搭桥,制造机会约会,目前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
琉月托人为小荷说了一门亲事,男方品貌端正,个子也高,而且家境殷实,对小荷也好。
琉月为小荷和素兮都准备了丰厚的嫁妆,到时候让她们从晋王府风光大嫁,从里到外都有面子。
春尽夏至,繁丽的春花逐渐凋零,茂树浓荫,随处是养眼的绿,太阳也越发晒人。
皇上自景王谋反之后,生了两次大病,元气大亏,已有弥留之势。
御医束手无策,只劝皇上好生静养调理,不可太过操劳,兴许还能多活几年。
皇上听到自己活不长,更糟心,病情日渐加重。
萧煜推荐陆杏婵为皇上医治,陆杏婵身为神医弟子,妙手回春,皇上的病就给治好了。
没过多久,皇上御笔亲写诏书,立萧煜为太子,正位东宫,着继大统。
之后皇上退位,当了太上皇,迁居河北行宫,不问朝事,打算在那里颐养天年。
新帝登基,立陆杏婵为襄贵妃,皇后另有其人。
帝后大婚之后,皇上接二连三册封这个,册封那个,将后宫塞得满满当当。
琉月这日去建章宫看望陆杏婵,跪在内室的地上,妾身叩见贵妃娘娘,娘娘大安。
陆杏婵躺在贵妃榻上,气色不佳,敷了厚粉也掩盖不住憔悴,整个人像一株孱弱的瘦柳。她勉力笑了笑,见了我,怎用得着跪拜,快起来。
谢贵妃娘娘。琉月谢恩起身,从进门她就闻到空气中漂浮的那股浓涩的药味,有些担心地过去,杏婵姐,几日不见,你怎么轻减了?气色看着也不大好,是不是因为皇上立了别人当皇后,你不高兴了?皇上也真是的,这么多年,是你在他身边悉心照顾,他身上的毒也是你解的,实在不该这么对你,简直无情无义!
陆杏婵摇头苦笑,皇后的母家势大,皇上初登大宝,需要帮衬,我只是个江湖游医,又算得了什么呢。
琉月在心里叹口气,正想安慰几句,陆杏婵突然捂着胸口咳嗽起来,她头一歪,一口黑血吐在地上。
杏婵姐,你怎么了?琉月为她拍背,关切地问。
陆杏婵用帕子擦擦嘴角的黑血,躺在榻上,大口喘气,琉月,有些事憋在心里,好难过,我也只能对你说,其实皇上的蛊毒根本无药可解,是我想法子将蛊毒转移到我的身上,他才不药而愈,现在病入膏肓的人,是我。甚至连皇位也是我要挟太上皇,为他挣来的。登基之后,他只来建章宫看过我一次,我如今这副鬼样子,他心里应该也明白了七八分,但是他不说不问,专心社稷朝政去了。我做这些事,哪怕搭上了性命,一点也不后悔,因为我爱他,我想看他好,看他光芒万丈,得到自己想要的
琉月听她说这一番话,心中触动不已,眼眶通红,杏婵姐,你怎么可以这么傻,这样的男人不值得你豁出性命去爱。
陆杏婵翕动干涸的嘴唇,有气无力道:爱一个人,没有什么值不值得。我想要的并不多,只想在最后的这些日子里,有他陪着,看花赏月,吟诗下棋,走也走的快乐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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