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感觉到胸中的怒火褪去,并开始后悔先前的事,在这种前后变化的感觉中,凭他的精明一定会想到是自己的身体出了一点问题才导致种种结果。他会立即请来侯府的大夫来问诊,诊治之后就会得知真正的原因就是那碗芦荟茶和他在席间食用的鲍鱼相克,导致他头脑发热躁动难安。
这个结果一出来,他会怎么想?
若不是那碗芦荟茶,就不会发生那么多糟糕的事儿一切都是因为傅妙仪端来的芦荟茶!
萧云天会真地大怒起来。
傅锦仪能够想象到傅妙仪回府后将要面临的疾风骤雨了。
她简直想笑出声来。
面上浮着一层凝霜般的轻笑,她迈步往二楼上去。
和靶场下头目瞪口呆的公子们一样,楼上看稀奇的女孩子们此时也都惊诧不已。
侯爷走了?有人啧啧道:我从前还以为武安侯大人是一位抗击匈奴的大英雄呢,现在看来,倒是有些名不副实,技不如人也就罢了,偏偏还输不起!
女孩子们脸上都透出鄙夷。瞧见傅锦仪上了楼,此前那位性子刻薄和傅家姐妹争吵的马少奶奶吃吃一笑,朝傅锦仪挑眉道:锦妹妹,你方才在下头,可瞧见了靶场上的事儿?侯爷输了,恼羞成怒地甩袖走了。侯夫人先前恩,被侯爷一脚踹倒,似乎伤着了呢。
马少奶奶面上得意,眼角眉梢都是奚落。
傅锦仪还真没心思搭理她。
她一句话都没说,走到自己原先坐的位子上,拈了一块凉糕慢慢地吃着。瞧她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马少奶奶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马少奶奶嘲讽地笑笑,也坐下了。
不少女孩子们站起来陆续告退。她们都是来看徐策和萧云天两位将军比身手的,萧云天落败而逃,徐策一个人在下头找不着对手,这试射就没了意思。大家自然兴致缺缺。
马少奶奶转身和傅家姐妹辞行,跟着一块儿走了。
倒是还有几位女孩子坐着闲话,甚至有两三个女子趴在栏杆上盯着徐策挪不开眼,面颊上一片绯红。傅锦仪看着她们抽了抽眼角。
这群女孩子们傅家门楣不高,今日来赴宴的都是些不高不低的人家,以她们的出身,怎么可能有资格给国公府的嫡子、当朝二品指挥使徐大将军做正妻?唉,真是什么时候都不缺痴心妄想的人啊。
靶场上还有哪些人?傅锦仪缓声问道。
七夕立在门边上,她朝外瞅了一眼,回头道:禀姑娘,徐大将军站在场上教授几位公子射术。咱们府上的五少爷和六少爷在跟前。
傅锦仪点点头。
大房的傅德明和三房的傅德英都在。傅德英是个七岁的小毛头,根本就是去玩的,傅德明却是被谢氏嘱咐了要好生学着。
让孙嫂子过来吧。傅锦仪淡淡吩咐。七夕自然明白这话的意思,让孙显荣家的过来,就是让大少爷过来。她郑重地应了,低头退下。
下头徐策被几个公子缠着,一时半会应该不会离开。他一边和众人笑谈,一边试射傅守仁呈上的不同分量的良弓。
傅守仁心里虽担忧辞别的萧云天,却更喜欢奉承官位高一筹的徐策,在旁赔笑伺候着。
傅德明有父亲看顾,倒是不敢偷懒,老老实实拿着他那张轻弓站在徐策身后。靶子已经被各家的公子们挪到了五十米甚至二十米的位置,傅德明在二十米的靶子上射了一箭,一环都没中。
傅守仁瞪着他。
那边徐策正好试完了五种不同的弓,从中挑选了最沉重的一把,将剩下的四把退给傅守仁道:傅侍郎的良弓不错,这靶子也打得尽兴。咱们这就回去吧。
傅守仁忙道:将军,您只挑这一把吗?这些良弓都是下官献给您的。送弓事小,关键是自家那不争气的嫡子来了一趟,根本就没有长进。徐策只顾着和萧云天比试,后头萧云天走了又只顾着自个儿玩,压根没理会傅德明、
更何况,傅守仁是想借这个机会攀附徐策的。
徐策摆手笑笑,转身欲走。那傅守仁不由有些惋惜,阁楼上看着的傅锦仪更急了。
这人怎么这样快就要走?她手指一紧,眉头皱起。那七夕已经跑出去办差了,她身边又没个人。她一急,不得不自个儿捂着胳膊飞奔下楼,朝北边望去。
她隐隐看见了北边假山后头的几个人,那是孙显荣家的和涵香几个丫鬟领着傅德曦过来。因着是偷跑出来的,走的是小路。
来不及了!傅锦仪一时恼了,心道:自家费心谋划了这些,偏偏在徐策身上出了意外。他似乎只是来和萧云天打擂台的,萧云天落荒而逃,他竟然也要甩袖子走人!傅守仁送他良弓,他都不给面子!
底下徐策拎着那只拓木弓,踏步走出围场。傅锦仪垂头丧气地坐了下去。
而正在这时,突有一支利箭划过半空,从徐策眼前一闪而过。
出于武将的本能,徐策猛地回头看去。
只见箭羽凌空划过一道细微的弧度,那是远距离射靶的结果。下一瞬,箭杆钉在了右边的靶子上,徐策目力过人,清晰地看到箭杆穿透了先前旁人射的箭,钉在正中央的靶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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