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都不知该如何面对热情的方夫人。
当然,现在的方夫人不能再和她热络了。只是,方夫人也并不计较,客套地搭了两句话而已。傅锦仪讪讪地应着,坐下来后也觉得心里不安。
厅堂了坐了不少夫人、奶奶、姑娘们,都是出身高贵、自恃身份不能到前头闹事的。大家一同坐着看热闹,傅锦仪见这里人多,心道:我钻在人堆里,和几位年龄相仿的姑娘说说话,便是徐策来了想硬拉我,也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无礼呀!
这样一想,心里顿时轻松,忙挤出一分得体的笑意和三五个女孩子请安见礼。她是太后亲封的荣安县主,又是徐家的准媳妇,身份早已不同,女孩子们也愿意与她结交。大家便拉她一同坐,一位诚王府的郡主道:我们在玩抽花签,荣安县主也一同来吧。
傅锦仪自然笑着应了,几个女孩子道:县主也抽一支瞧瞧吧。
便有几人将装花签的黄玉瓶子推到她面前。
傅锦仪正兴致勃勃地从那瓶子里拈出一根签来,谁料一抬头,竟看见了远处男方的席位间,一个黑脸大汉正倚梁站着,双目炯炯地往这边望过来。
这厮不是徐策是谁!
傅锦仪心头大惊,手一抖,花签掉在了地上。
徐策的唇角扯起一抹嘲讽般的浅笑,朝她挑了挑眉,从身边亲兵手里拿过一盏茶慢慢地喝起来。那意思就是告诉傅锦仪,我就站在这儿盯着你!
傅锦仪心跳如鼓,浑身僵硬地一动不动,连签子都不敢去捡了。
还是身边一位邱家的小姐帮她把签子拾起来了。邱小姐捏着她的签子,笑闹道:县主的签子都拿掉了,也不知是抽中了什么好话,我们快来瞧瞧吧。
邱家和徐家是你死我活的政敌,只是在明面上大家都心照不宣,一同赴宴的时候还能和和气气地坐在一起玩。傅锦仪可不敢怠慢邱小姐,连忙接过来道:劳烦姐姐帮我,我自个儿来看吧。
邱小姐一缩手,轻笑道:我们瞧一瞧怎么了?一壁竟大声将签上的字念了出来。
女郎折得殷勤看,道是春风及第花。一念出来,四周女孩子们都哄笑道:这玩意儿倒还很准!荣安县主可不是好事将近了!
傅锦仪一时涨红了脸。
女孩子们互相取笑本没什么的,抽花签这种玩意本来就是图个热闹。只是那邱小姐显然不是省油的灯,她摇晃着手里的花签,淡笑道:这花签下头的花样子是杏花,杏花主贵婿,荣安县主这婚期还有半年吧?县主别急,这夫婿总归是你的,你倒不必殷勤看了。
这话一出,大家一时不做声了,傅锦仪回过神来,却是心头一惊。
殷勤看?是谁把这样的词写在花签上的?!
待嫁闺中的女孩子,对未来的夫君殷勤,这传出去
一个恨嫁的名声就跑不了了!
好人家的女儿哪里有心急火燎地要找郎君的?尤其对于傅锦仪这样的大户人家的千金,还殷勤呢
傅锦仪脸上火烧一般,她再傻也知道是这邱小姐摆了她一道。若她想不出什么办法来反驳,可就等着邱小姐给她扣帽子吧!
邱小姐真会取笑我。傅锦仪低下头,轻轻咬了咬嘴唇。
不过是闺阁里的玩意儿,咱们闹着玩罢了,谁还当真!邱小姐自然不会放过她,轻笑道:荣安县主若是生气了,姐姐便给你赔罪。
说着,又笑嘻嘻地和旁侧的女孩儿说话去了。
傅锦仪缩在袖子里的手指头又捏了捏,道:邱小姐说哪里话,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只是妹妹才疏学浅,花签上的话也读不懂,还要多谢姐姐为我解答呢!
这话倒让四周女孩子们愣了一瞬。
大家都疑惑而惊奇地看向傅锦仪,有人嬉笑道:荣安县主不是书香门第的女儿么,怎么连一支花签都不懂,难道没有念过书?
名门望族里养女儿,各自有不同的风气。京城这边大多是要女孩子念书的,而且不单是念书,还以熟读四书五经、有才女美名为荣。而有些人家就是不准女孩子识字的。
傅锦仪忙低头道:念是念过的,只上了一年学,不过认得几个字罢了。只是妹妹瞧着这花签上头,春风及第,难道不是说的状元及第么。这杏花也是状元头上簪的花,我瞧着,难不成是我家中要出状元了。
她这一番话,旁侧几个女孩听得一怔,随即有人道:荣安县主这个解释才叫合理,前头邱家姐姐说什么是主贵婿的,倒是牵强了。说着用胳膊肘去碰邱小姐的手臂道:邱姐姐,你看你都想到哪里去了!这花签都是按着字面上的意思解释的,你倒好,想得太深了吧!
邱小姐这会儿才瞠目结舌起来。
傅锦仪才懒得和她打太极,站起来道:邱姐姐还是提醒了我。我是待嫁的女子,在外头玩总是不好的。也罢了,我还是回去吧。说着朝众人作揖,转身离去。
傅锦仪走了,那边方才说话的女孩子抱怨道:邱姐姐,都怪你,你取笑荣安县主,把人家气走了!旁边人也道:是啊,这花签本就是闹着玩的,你倒好,怎么给扯到贵婿上去了!荣安县主脸皮薄,可经不得你揶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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