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了,薛氏做国公府的妾室屈居在林氏之下,一定很不甘心吧。
虽然这道理听起来很荒谬薛氏出身低微,林氏是原配嫡妻,她能得到国公爷的宠爱做个贵妾已经是福气了。可话又说回来,在薛氏心里正室的位子本就该是自个儿的,是林氏横刀夺走而已。
如今林氏东窗事发,薛氏终于得到了国公府的承认,得到了正经名分。可这名分来得太迟、太不光彩,大家嗤笑林氏不贞的同时,也在戳着她的脊梁骨骂她以妾室身份上位,出身卑微,名不正言不顺之类。
更何况,圣上一道圣旨剥夺了晋国公府袭爵不降等的恩典,这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薛氏急切地想要拿回自己的脸面,想要立威,那踩着林氏的脸面或许是一个好法子。让天下人都知道,林氏已经是她手下败将,是被国公府逐出家门的一条狗,是她脚底下的泥,对方占着正室位子这些年才是名不正言不顺!
晋国公夫人此言差矣,我家母亲被晋国公休弃是一回事,但圣上都曾亲自下旨洗脱母亲的污名,晋国公夫人这话是在质疑圣上的决定了?傅锦仪含笑看着薛氏,慢慢地道:晋国公夫人已经得了正室名分,也该知足了,再折腾些没米儿的糠,小心因小失大。
薛氏虽然是个只会争宠的风流女子,到底也在晋国公府活了几十年,对朝堂政事并非两眼一抹黑。
她凤眸一眯,冷冷道:你在威胁我?不要以为我不明白圣上的意思!圣上给你们脸面,那不过是顾忌着徐策。圣上下旨安抚你们婆媳,却同时下旨册封了我们晋国公府的世子爷!圣上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了,这是徐家家事,圣上不会过分插手!傅锦仪,你还真以为圣上会帮你?
傅锦仪含笑如故。
晋国公夫人说笑了,我等都是圣上的臣子,是伺候圣上的奴才,如何奢求圣上偏帮?只是,真要说偏帮,圣上念着外戚情分,也是偏帮晋国公府的。圣上册封我家夫君为安定侯,侯爵在公爵之下,我和婆母也都明白自家的身份不如晋国公夫人您。
薛氏眉头一挑,面上浮现出得意之色。
这傅锦仪竟这么快就服软了,倒让她始料未及!
原来你们还知道身份有别呀!她冷哼,凑至林氏面前鄙夷道:林漪澜,你压制我多年,如今不过是个侯爵夫人,我好歹也是堂堂正正的晋国公夫人了!呵,你瞧,你儿媳都是个识趣的,你呀,也认清自个儿的身份吧!
傅锦仪又笑了。
是呢。我家婆母不过是侯爵太夫人,您是公爵夫人。傅锦仪摇了摇团扇,神色散漫:不过呀,我们两家也算有缘分!虽然如今一个是公爵、一个是侯爵,但等晋国公百年之后,咱们的身份倒是一样了!夫人的儿子继承爵位后就会成为晋侯,您也会成为侯爵太夫人,与我家一般无二了!
薛氏:
她一张绯红的面孔迅速变得铁青。下一瞬,她张牙舞爪地跳着道:傅锦仪,你不要欺人太甚!我晋国公府袭爵降等又如何,索性如今我们的身份在安定侯之上!
袭爵降等是薛氏心里最大的一根刺。她拼尽性命换来的荣耀,却被圣上狠狠地扇了一个又一个耳刮子。因着这件事,整个国公府都愁云惨淡,李氏和晋国公没地儿撒气,便整日抓了她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叱骂道:若不是你没出息、不如徐策建功立业,至于被圣上剥夺了袭爵不降等的恩典么!圣上这样做,分明是嫌你撑不起台面,不愿意让你做一等的公爵!
这话虽是迁怒,但薛氏自个儿都不得不承认这事儿要怪,就只能怪世子爷!
袭爵到底要不要降等,全看子孙是否出息。就算祖上得了天大的恩典,子孙不成器,也早晚能坐吃山空。子孙若争气,皇家看在眼里自然会给恩典。
薛氏的两个儿子都是无能之辈。
她生了三个子女,唯一精明能干的小女儿却折了!她的玥儿呀,若玥儿能留在身边,她也不至于为子女焦灼
傅锦仪哪壶不开提哪壶,薛氏被她气得浑身都开始发抖。
好哇,傅锦仪,你是觉着我晋国公府没能耐了?薛氏咬牙切齿:你说的不错,我家袭爵不降等的恩典被圣上收回去了!但那又如何呢,此时此刻,我仍是晋国公夫人!你们婆媳两人若再不向我行礼,我明日就上书圣上,参奏你们安定侯府不知礼数!还有你,林漪澜!你一个罪人,胆敢来佛寺里进香,你敢对神明发誓自己从未做过错事么!哼,不知廉耻的一家子,我倒要看看你们安定侯府又能有多大出息!
傅锦仪和林氏都没有被激怒。
傅锦仪轻声叹一口气,林氏却淡淡笑着摇了摇头,道:晋国公夫人真是有趣,您既然做了堂堂正正的夫人,口口声声标榜礼数,自个儿也该去找个教养嬷嬷好生学一学我大秦的礼义廉耻了!在礼法上,您是妾室扶正的继室,是填房,故而是不能接受朝臣跪拜和贵族行礼的,这一点您难道不知道?至于您非要逼迫我向神明起誓,我更听不明白了。我如今是安定侯夫人,和你们晋国公府没有任何关系,我为何要为着你们晋国公府起誓?我已经被晋国公休弃,自此以后再无瓜葛,就算做错也轮不到你们晋国公府来教训,就算做了好事也不需要晋国公府来称赞。两家人井水不犯河水,我起誓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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