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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非如此, 为何要不请自来呢?
    官家抱拳咳嗽一声, 询问了一下事情的经过,越听眉头越蹙。原来, 不是这丫头回心转意,而是陆喻舟强取豪夺。
    宝珊已脱离了奴籍,不再是缃国公府的婢女,没道理再被束缚禁锢。身为帝王, 官家也不能坐视不理, “等陆喻舟从堤坝回来,朕会好好质问他,你现在就可以离开, 但孩子病了,最好别折腾,先暂且留在这里。”
    话虽如此,但陆喻舟是什么性子,宝珊再清楚不过,他可以不用强取豪夺的方式,照样将她捆在身边。
    对付她,他有的是办法。最行得通的离开手段,就是两看生厌。
    因为阿笙吐了药,侍医叫宝珊去研究药方,宝珊犹豫一下,忐忑问道:“能否请官家帮忙照看一下阿笙?”
    “他叫阿笙?”官家坐在阿笙旁边,淡笑了下,“你去忙吧。”
    宝珊离开后,屋里只剩下一对皇家父子和一个小团子。
    看小团子耷拉着眼皮,官家对赵澈道:“你来哄孩子睡觉。”
    赵澈笑着耸耸肩,摊手道:“儿臣又没成婚生子,哪会哄孩子?倒是父皇应该更在行一些。”
    听出儿子话里的揶揄,官家面露一丝不悦,但也没去计较,自己从不关心骨肉,听骨肉抱怨一句也是应该的。
    赵澈与其余几个皇子不同,随和中带着犀利,乖顺中带着忤逆,虽然在臣子中的口碑很好,但很多人说他是虚伪仁义,不过在官家看来,这个儿子并没有刻意去掩藏虚伪,而他的仁义也是从处理各种事务中体现出来的。
    总而言之,是一个能力、才学、心机兼备之人,离储君之位最近的皇子。
    想起自己那个沉默寡言的残疾太子,官家心里闷闷的。若是可以倒转几年时光,他也想多关心关心那个儿子。
    阿祎,你在哪里?
    看着鬓角长出白发的爷爷,阿笙捧着脸蛋自言自语道:“老人家也会难过吗?”
    孩子的声音不大,却落入了官家的耳朵里。
    老人家......
    还未到知天命的年纪,就被小小的孩童喊成了老人家,官家抬手摸摸自己未蓄须的下巴,挑眉问道:“朕很老?”
    阿笙不知道面前的男人是谁,也不知惹恼了圣驾是要挨板子的。
    “嗯。”
    孩童认真的语气,让官家意识到,自己真的老了。内侍们没一个敢说实话的,阿臾奉承的嘴上功夫了得,由此让他对自己的年岁产生了深深的误解。
    原来,他老了。
    那慕时清呢,是否还正值壮年?
    阿笙困得打了一个哈欠,扯扯官家衣袖,“阿笙困了。”
    官家看着攥自己衣袖的小胖手,“嗯”了一声,指着榻面,“你睡吧。”
    小家伙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看他。
    这是还要他哄着才睡?指点江山的男人,头一次在孩子面前流露出了无所适从。
    一旁的赵澈调侃道:“父皇给阿笙哼个睡觉小曲儿吧。”
    “......”
    赵澈坐在圈椅上,扬扬下巴,“孩子坚持不住了,父皇快哄吧。”
    对这么大点儿的孩子,总不能以命令的口吻要求他睡觉吧,况且,小孩子还没学会服从皇命呢。
    无奈之下,官家扣住阿笙肩头,将他放平在榻上,“睡吧。”
    阿笙想要翻身,被官家按住肚子,“你快睡。”
    这个老人家又严厉又无趣,阿笙不想跟他玩了,闭上眼睛假装睡觉,可一会儿就真的睡着了。
    哄睡了孩子,官家舒口气,笑了一声,“待会儿陆喻舟回来,朕再跟他算账。”
    他桎梏住人家母子,又不闻不问,还要别人替他哄孩子,哪有这么好的事儿?
    药房内,宝珊坐在药炉前,手持蒲扇,一下下扇着风。炉火渐旺,有点熏眼睛,宝珊拿出娟帕擦了一下眼角,却听侍医道:“我给阿笙多加了一味草药,保管药到病除。”
    那为何之前没有添加?
    宝珊问出心中疑惑,侍医摇摇头,“这药用量要特别谨慎,稍有不慎就会出事,轻者致痴,重者致死。”
    一味药,能药到病除,还能致残致死?
    虽不精通医术,但也能治疗寻常的病症,宝珊从不认为有哪味药可以这么反差。
    这味药绝不能给阿笙服用。
    她熄灭炉火,在侍医的诧异声中,问道:“能让我看一下药草吗?”
    侍医皱眉,“这味药是从季夫人那里求来的。”
    季夫人是当地的药商巨贾,亦是皇商,可向太医院供药,手中有数千名药农和门生,在江南一带的药商商会中独占鳌头。这次筹资修缮堤坝,她一个人出了一千两白银。百姓们还想着修碑感谢她的善举。
    即便住在临镇,宝珊也听说过季夫人的名号,被称妙手回春徐娘子,听说是位容颜不老的绝艳女子。
    从铜釜中取了一瓷瓶的药汁,宝珊回到客房,见官家正靠在围子上,一下下拍着阿笙的肚子。阿笙睡得安稳,一条短腿搭在官家的大腿上。
    宝珊上前拿开阿笙的腿,谁料,阿笙又搭了上来。官家稍摆手,“没事,让他怎么舒服怎么睡吧。”
    宝珊不禁在想,也许这是阿笙一辈子中最牛气的时刻,不仅让九五至尊伺候在旁,还压着九五至尊睡大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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