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已经涩哑,宝珊拢着姜黄色薄毯勉强坐起来,均匀白皙的小腿搭在榻沿,背对陆喻舟道:“可以了吗?我想去沐浴。”
陆喻舟平躺在榻上,单手撑在额头,平复着呼吸,适才酣畅时,差点要了他的命。
见他没有阻拦,宝珊弯腰捡起地上的衣裙披在肩上,赤脚走出房门,身体的不适使得她走起路来有些怪异。
幸好嬷嬷已经抱着阿笙回了东卧,不然她都没脸见儿子。
氤氲水汽中,宝珊没有立即泡进浴桶,而是靠墙站了许久,又服下了事先备好的避子药丸。
全然不知她所为的陆喻舟推开了卧房的窗子,呼吸着夜晚的空气,胸膛依旧发颤,女子曼妙的身段在脑海里久久挥之不去。
他陷入沉思,为何宝珊会给他带来这般淋漓的感觉?浑身的每个毛孔都为之舒悦,情绪会被其影响,心跳会因其失了节律。
从未有人能左右他的思绪、影响他的判断,可她做到了。为何自持和克制在她面前变得不堪一击?
心头忽然燃起烦闷,陆喻舟抹了一把脸,不想再去纠结这种不受控制的心绪。
可一闭眼,湢浴传来的水流声就让他没办法冷静,想要冲进去再一次让她为自己绽放最动人的仪态......
“砰。”
大手握成拳,狠狠砸了出去,木质镂空床围被砸出了一个洞,那只砸出去的拳头全是血。
陆喻舟烦躁地坐起身,双手肘抵在损坏的围子上,俊颜泛着迷茫。
沐浴后,宝珊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东卧,见裹着绸缎被子的阿笙正在跟布老虎玩耍,温柔道:“该睡了。”
阿笙穿着一个绣着小鹿的红兜衣,露出肉乎乎的手臂,对宝珊道:“小老虎该睡啦。”
宝珊坐在床沿,揉揉他的头,“阿笙跟小老虎一起睡。”
一见娘亲靠近,阿笙就撅起屁墩往她身上爬,“抱抱。”
刚受了陆喻舟的采撷,宝珊不堪其重,把儿子推进被窝里,“娘不太舒服,今晚阿笙自己睡。”
阿笙忙伸手捂住她额头,小大人儿似的关切道:“是不是发热了?”
宝珊拿开儿子的手,搂了他一下,“娘没事,但娘有些累了,需要休息。”
一听这话,阿笙立马躺进里侧,抱着布老虎闭上眼,乖巧懂事的不行。
吹灭蜡烛,宝珊侧躺在外侧,轻轻拍着儿子,“咱们再等等,外公马上就会来接咱们了。”
距离上次与两名女暗卫接头,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她们应该快要寻到先生了吧。
宝珊默默盼着,期待着重逢那一日。
慕姐姐,你是我的堂姐啊,我好想你,可你现在在哪里......
月明星稀,陆喻舟披上一件白袍走出正房,负手站在庭院的老树旁,听着密探的来报。
“禀相爷,经过卑职等对九大异姓王的打探,以及连日跟踪季筱的行踪,已能够确定季筱背后的主子是黎郡辰王,而太子就被辰王困在东边境的王府中,情况不是很好......”
黎郡老辰王,现辰王之父,曾经雄霸一方,是先帝拜把子的兄弟,也是唯一一个爵位可以世袭罔替的异姓王,为朝廷立下过赫赫战功。老辰王驾鹤西去后,由其长子继承王爵,统领七十万雄兵,瞬间成为九大异姓王中最年轻的一位。
当初,缃国公和慕老宰相曾苦苦劝说先帝拿回其封地,只保留其爵位,但先帝念其旧友的功勋,没有听取意见,导致小辰王的势力一再扩大,可谓养虎为患。
值得一提的是,小辰王有个进宫为妃的胞姐,正是九皇子赵澈的生母德妃娘娘。
听完密探的话,陆喻舟转动一下拇指的玉扳指,记得太子刚失踪那会儿,几个皇子为了储君之位明争暗斗,只有赵澈在行仁义之事,不遗余力地寻找太子。万万没有想到,他的舅舅才是这起太子失踪案的幕后主谋!
密探请示道:“相爷可有进一步的指示?”
“你尽快返回黎郡,想办法混入辰王府,接近太子,若......”陆喻舟几不可察地叹口气,“若太子情况不妙,一定要从太子手上拿到辰王虐待皇族和谋逆的证据。”
赵祎是何人?
旷世奇才、人中龙凤,怎会白白受人牵制?!只要他没有变痴,就能保留一部分实证,足够让朝廷出师有名了。
当然,若能不损失一兵一卒,将辰王拿下,那是上上良策。
陆喻舟最担心的不是辰王的兵力,而是辰王囚禁太子的真正目的,以及他遍及在外的眼线和势力。
就拿季筱来说,一味所谓的灵药就能收买人心,若是辰王手底下有数十、数百个季筱这样的可用之才,国祚难免不受到重创。
陆喻舟开口道:“来人。”
一排黑衣侍卫跪地道:“相爷请吩咐!”
陆喻舟转身,望向东边微亮的天色,“立即派人将季筱拿下,严刑逼供。”
“诺!”
“还有,”陆喻舟神情未变,“追上九皇子的车队,将其带回来,严加看守。”
众人皆惊。
“相爷三思!”
九皇子是天潢贵胄,没有官家的指令,侍卫们怎敢随意得罪他......
润眸泛起肃杀,陆喻舟淡淡道:“本官以身家性命做保,责令你们立即去办!”
在陆喻舟看来,辰王意欲谋逆一事,赵澈并不知情,但不管怎样,都要将其先软禁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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