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掉头,朝宫门驶行。
缃国公和邵大将军扶起慕老宰相,对视几眼,眼中满是无奈。
见儿子风尘仆仆归来,缃国公走上前,询问了堤坝的事,之后拍拍儿子手臂,“辛苦。”
几人一同入宫面圣,继续承受帝王的怒火。
回宫后的官家冷静下来,细细回想陆喻舟在玉佩一事中的种种表现,发出一声冷笑,挥退众人,只留陆喻舟一人在殿内,问道:“在邵婉的事情上,爱卿更偏心慕先生吧。”
陆喻舟也不相瞒,“慕先生和邵小姐两情相悦,微臣的确希望他们能终成眷属。”
官家拍了一下御案,“退下。”
对官家的手段心知肚明,无非是与十九年前如出一辙,将慕时清软禁起来,威胁邵婉入宫侍君。
想到邵婉痴萌的样子,陆喻舟内心叹息,上前道:“微臣有一事,恳请官家恩准。”
对于官家的不予理睬,陆喻舟自顾自道:“微臣请缨前往黎郡,平息辰王这场祸乱。”
没曾想他会主动前往,官家嗤笑,“说吧,你急着立功有何目的。”
功勋未立,一切都是枉谈,陆喻舟淡笑,“微臣希望国泰民安,至于立功之后,暂且不谈。”
这是实话,国泰民安、河清海晏是他一生所愿,也会为之付出努力,哪怕头破血流,也要保住江山社稷。
官家冷哼一声,现在是怎么看陆喻舟怎么不顺眼,“你请缨前往黎郡之事,容朕忖度一晚,明儿早朝后再答复你。”
陆喻舟颔首,“官家可有其他要问的?”
半晌后,官家吐口浊气,呐呐问道:“你已经见过她了?她...还好吗?”
这个“她”是谁,陆喻舟心中有数,“邵家小姐被季筱毒成了騃女。”
话落,官家猛地站起来,高大的身躯撞到了案面上的御笔。
从宫里出来,陆喻舟先去了一趟公廨,忙到傍晚才回到府中,一进门就被嫡弟庶弟们簇拥住,众人嘘寒问暖,对陆喻舟在修缮堤坝的表现赞不绝口。
懒得理会这些溜须,陆喻舟起身去往父亲的书房,父子来就黎郡的事进行了深入探讨。
末了,陆喻舟状似不在意地道:“等儿子从黎郡回来,会找媒妁向一户人家提亲。”
缃国公端茶的动作一顿,心中狂喜,儿子终于想通了,肯主动考虑人生大事了,身为老父亲,热泪盈眶,但还是端着一副长辈的架子,“哪户人家的娇女能入吾儿的眼,说来听听。”
陆喻舟浅浅勾唇,那抹笑让缃国公虎躯一震。
第49章 大火(重要剧情)
暖幽清雅的书房内, 忽然响起缃国公浑厚的怒吼,吓飞了枝头的雀鸟。
“那女子绝不可以进国公府的大门!”
茶盏掷地,应声而碎, 缃国公拍案而起, 用戴着金戒的食指指向陆喻舟, “一个做过通房的侍女,也配做缃国公府的世子夫人?!”
汴京城中,世家何其多, 但最注重门楣的家主,缃国公认第二, 无人敢认第一。大启皇城, 百年陆氏,每一位族长的妻子都是出身名门的闺秀,绝无例外。
面对父亲的狂躁, 陆喻舟并不在意, 端着茶盏慢慢饮啜, 似乎只是来告知自己的决定, 而非商量。
见儿子如此,缃国公更为恼火, 气得眼前发白,“你说她是慕时清和邵婉的女儿?”
“嗯。”
缃国公并没有因此可怜宝珊,反倒觉得晦气,“两人连亲都没结, 他们的女儿就是私生子, 娶过来还不够辱没门楣的。”
即便宝珊没有世家小姐的身份,是私生女,陆喻舟也不觉得怎样, “明珠蒙尘,是她打出生就遭遇的不幸,不该被怜悯吗?若有的选,谁会选这段经历。”
“世间可怜人多了,你都去怜悯?”缃国公拂袖离开书房,气哼哼回了卧房,见赵氏头戴抹额靠在榻上装病,心里来火,“身为当家主母,长子荣归,你也不现身,你这是要气死我?”
哪哪儿都不省心,缃国公脑仁嗡嗡的响,噗通躺在床上。
赵氏手扶额骨,闭眼道:“身为长子,不来拜见母亲,还要母亲去见他,这就是你娇惯出来的好儿子。”
缃国公更加来火,扯过薄衾盖在肚子上,没一会儿就呼呼大睡起来。
心比谁都大!
赵氏磨磨牙,暗骂丈夫一句,恨不能上去挠他一把。
华灯初上,星河绚烂,厨役们将食桌搬到了主院庭院里,招呼着家主、夫人和公子们落座。
二公子和三公子口若悬河,一直在夸赞长兄的办事能力,听得赵氏直起鸡皮疙瘩。
缃国公同脚尖踢了她一下,努努下巴。
赵氏收起恨意,假笑着伸出手,给陆喻舟盛了一碗燕窝粥,“娘看着你清瘦了不少,想是舟车劳顿所致,如今回来,一定要多补补,可别年纪轻轻就损了根基。”
继母的恶毒阴损隐藏在骨子里,陆喻舟轻轻哂笑,接了那碗粥。
二房媳妇将小儿子抱了过来,笑意盈盈道:“昨儿一早,我们阿枣忽然会喊大伯了,结果大哥今儿就回来了,你们说巧不巧。”
说着,二房媳妇就让儿子对陆喻舟喊大伯。
小家伙嗦着手指,冲着陆喻舟笑了下,露出两颗小乳牙,十分讨喜。
看着别人家的儿子,陆喻舟忽然想念起阿笙,不知小家伙是否也会想念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