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珊迅速站起身,赤脚拽起入睡的男人,可没等男人清醒,她就感觉脚后跟一痛。
“呃。”
她扭头去看,那只多脚的虫子爬上了她的小腿。
从未见过这么狰狞的虫子,宝珊使劲儿跺脚,情急之下喊道:“陆喻舟,有虫......”
陆喻舟清醒过来,斜睨一眼爬进她裤腿的虫子,当即用手按住,“你别动。”
隔着绸缎布料,他掐住虫子的身躯,另一只手探入宝珊裤腿,拽出了虫子。
虎口一疼,他狠狠将虫子甩出洞外。
旧疼未褪,又添新伤,宝珊蹲在地上,摸了一下脚后跟上的伤口。
陆喻舟扯开她的手,慢慢卷起那截裤腿。
嫩白纤细的小腿上倒是没有血痕,但脚后跟溢出了鲜血。
那虫子有毒。
陆喻舟让她坐下,抬起她的玉足仔细观察,发现了牙印。
几乎是想也未想,他低头吮了上去。
温热湿濡的触感让宝珊一怔,不可置信地看着为自己吸吮毒液的男人。
吐出一口血水,陆喻舟用手背蹭了一下嘴角,“可以了。”
他走出山洞,背对宝珊道:“我去河边漱口,你别乱动。”
说完大步离开,在宝珊看不到的角落,狠狠掐住自己的右手虎口,挤出几滴黑血,随即自吮起来。
下了一夜的雨,河水上涨,偶有河鱼自动跳上了岸。
清理完伤口,陆喻舟掬起一把水漱口,之后捡起地上的几条河鱼,捆绑在柳条上,返回山洞。当瞧见宝珊一瘸一拐地在洞口拾枯枝,快步走过去,“你坐着,我来。”
“地上凉。”宝珊随口扯个理由,将捡来的枯枝搭在一起,仰头道,“你来生火。”
这项野外生存技能,她真的很佩服这个男人。
将河鱼放在地上,陆喻舟蹲下来钻木取火。
宝珊呆在一旁,本来想学习一下这项技能,却发现他虎口紫青,伴着红肿。
“怎......”看见伤口,宝珊才知晓他也被咬了。
陆喻舟并没有以此邀功,淡淡交代道:“那边有条河,你去舀些水喝。”
“嗯。”
宝珊闷头离开,心里不是滋味。
站在河边的磐石上,从不多愁善感的女子叹了一口气,不知在想些什么。
等她喝完水准备离开时,发现水里飘荡着一种水草。她在医书上见过这种水草,可解毒化瘀、消炎止痛。
想起陆喻舟红肿的虎口,她脱下绣鞋和足袜,淌进了水里。
返回岸边时,裙裾湿了一大片,脚后跟的伤口也有些疼。
晾干脚丫后,她将几根水草折断送入口中,咀嚼几下后吐出来,敷在伤口上,又将衣袖撕成布条,包裹住伤口,之后穿上鞋袜,一瘸一拐地回到洞边。
此时,陆喻舟已经将河鱼架在了烤架上,见她回来,问道:“怎么这么久?”
宝珊弯唇,递上水草,“这个能解毒消肿,你快嚼烂,敷在伤口上。”
对这水草有些印象,陆喻舟淡眸问道:“哪里来的?”
宝珊将事情经过简单讲述了一遍,催促道:“你快些。”
所以,她刚刚淌水了?
出乎宝珊意料,陆喻舟不但没领情,还沉着一张脸不理睬她。
伸出去的手臂都酸了,宝珊问道:“不信我吗?”
陆喻舟拿起木棍戳起火堆,“你还能再狼狈点吗?”
一个不会凫水的人孤身淌水,加之下雨水面上涨,要是被水流冲跑了怎么办?他去哪里找她?又怎么向慕、邵两家交代?
他又该怎么办?
不知自己哪里惹到了他,宝珊垂下手臂,折了水草塞进嘴里,咀嚼后吐出来,“伸手。”
陆喻舟坐着不动,宝珊走上前,抓起他的右手,将草药敷在上面,随即撕扯自己的衣袖,替他包扎好,“伤口不能沾水,你注意着些。”
“你也知道伤口不能沾水?”看着虎口上的蝴蝶结,陆喻舟没有缓和语气。
宝珊坐在一旁,好脾气道:“我没事。”
身侧的男人呵笑了一声,声音很轻,不易察觉,但确确实实是呵笑了。
觉得他小题大做,宝珊不想理会,双手托腮盯着篝火上的烤鱼。这次拢共烤了三条,也不是很够吃,但昨晚他只吃了一些烤糊的鱼皮,今日无论如何也该让他填饱肚子。
一肚子火气无处发泄,陆喻舟沉闷地看着包扎的蝴蝶结,又看了一眼她缺了半尺衣袖的石榴裙,不自然道:“等回城,我还你一身衣裙。”
在她面前,他无法用“送”这个字眼,因为她不会接受。
心里满是无奈,送东西给喜欢的女子,是一件能温暖身心的事,可若被回绝,不但温暖不了身心,还会有种被兜头浇灌凉水的感觉。
也真好笑,自己何时落魄到这般田地?
陆喻舟内心叹息,用木棍将三条烤鱼扒拉出来,递给宝珊两条,故意用平淡的语气道:“自己吃吧。”
昨夜还柔情蜜意地喂食,今儿就变了态度,这种做法多少有些试探的意味。岂料,宝珊面色如常地接过一条插棍的烤鱼,诚恳道:“我吃一条就够了。”
挥出去的拳头砸在棉花上,陆喻舟顿生无力感,不知该如何讨她欢心。就好像一个带着情绪的人与一个毫无情绪的人走在一起,最后难过失落的人大多是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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