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瞧着何庆芳的狼狈相,眼睛也哭得红肿,不由得也心软。招身边伺候的人给何庆芳洗脸,重新梳头上妆,等她打扮好了两人又说了会儿话才叫她回去。
等何庆芳走了,张氏身边的桂嬷嬷又招小丫鬟把廊上的狮子犬抱过来,让张氏逗一逗,好松快松快。
张氏一边挠了挠乖巧的狮子犬,一边漫不经心的跟桂嬷嬷说话。
“你说老二家的是真心悔改了么?她表妹进来以后能相安无事的过日子?”
桂嬷嬷平日里没少暗地收何庆芳孝敬的钱物,因此看到机会就想帮何庆芳说两句好话,因道,“瞧二夫人今日的样子,哭的老奴都觉得心酸,必是悔改了的。”
张氏听完只哼了一声,没继续说下去。
横竖她只有两个儿媳,作为后宅辈分最高说话分量最重的人,她也不能把自己独起来,对儿媳必要捧一个,远一个。
而对李氏,她已经把管家权放给了她,虽然这十几年来李氏各方面做的也不错,但是她还是不能再对李氏信重。李氏的身份本就是继室,林喻琪今后还要在她手里过日子,如果她平日再表现的对李氏倚重,说不得李氏的心就要养大,府里下人看人下碟的更要让林喻琪不好过。
张氏怜惜林喻琪从小失母,又自幼长在她身边,与她亲近贴心,恨不得时时处处的都为他操心打算。
但是李氏明面上又做的都挑不出毛病来,张氏找不到理由亲自打压李氏,只能与侯爷一起对李氏养的那几个孩子少用些心。况且张氏年纪也渐长,需要在府里有个说得上话的帮手。
既然肯定不能亲近李氏,那么两个儿媳只剩下何庆芳一个选择了。哪怕何庆芳是个蠢人,她也要抬上去,为她撑腰,对何庆芳表现的更看重。
何况二夫人何庆芳平日也挺讨张氏喜欢,还是她的亲戚,虽然行事略有些张狂,但是本来张氏也不需要一个太聪明做事滴水不漏的媳妇,不好掌控。
张氏想得明白,只有在何庆芳与李氏势均力敌的情况下,两人互为忌惮,这样她们平日要做什么就多要寻求自己的支持,自己也就能超脱事外掌控府里大局。
且说回去的路上李氏没有看到何庆芳一起出来,就知道何庆芳忍不住了。她接到府里的那个表妹,恐怕马上就要派上用场了。
看来何庆芳自己也知道,在府里抱紧张氏的大腿才有好日子过,不能和她拧着来了。
李氏想到二房进了姨娘,何庆芳到时候多闹心,就解气,再让她平时那么骄横跋扈,仗着二老爷和张氏的纵容就给自己使绊子。
何庆芳那个表妹又年轻长的又不错,二老爷也是个厚道人,必定会善待她。而何庆芳平时最恨有人比她风光,连她作为侯府夫人都不放在眼里,这下有人在二房她的地盘戳她的心窝子,何庆芳能忍住才怪。
可见这人的福运是有定数的,不可能事事十全十美,李氏想着,就是何庆芳上一世也没得着好。虽然何庆芳和世子妃金惜燕联手把自己扳倒,送进了尼姑庵里,但是张氏转手又把管家权给了金惜燕,何庆芳最后什么也没捞到,白忙一场,还得继续在金惜燕的手下过日子。
前世时张氏看出李氏一直盯着世子林喻琪,百般的打压她,更是让陈良侯纳了好几个姨娘,以转移她的心思。甚至后来世子妃入门前,张氏直接把管家权给何庆芳一半,和李氏一起管家。
那时候何庆芳多风光啊,处处都要踩她一脚,甚至暗地里扶持陈良侯一个生了庶子的姨娘,成日给陈良侯吹枕头风,让陈良侯对自己生的几个儿子连那个庶子都不如,平白闹出多少事给她添堵。如今风水轮流转,这辈子何庆芳也讨不着好,让她尝尝姨娘枕头风的厉害。
果然没几天,李氏就听说二房新纳了一个姨娘,要在园子里摆酒宴客。
李氏利用掌管中馈的优势,把个简单的家宴办的体体面面,表面上给足了二房面子。
虽说是只图一乐的家宴,但是李氏也把在京都能请来的亲戚们都邀请过来了,光女宾就在屏风隔开的另一侧,坐了好几桌人。
席上何庆芳强颜欢笑的招应客人,听着众人对她的贤惠多有褒奖,一面还要谦虚,硬着头皮说这是为二房子嗣计。平时她最听不得别人说她没儿子,现在还要自己亲口把这倒伤口挑破,心里别提多膈应了。
亲戚们也都是平日里常走动的,都没有说什么过分话让她下不来脸。何庆芳虚应完了自己那一桌,就看到另一桌上李氏跟身边的几位女眷聊得正开怀,心下立刻冒火。
本着你看我的热闹我也不让你好过的原则,何庆芳转过去对着李氏道,“侯爷身边这么多年就只有大嫂一个,如今大嫂也不年轻了,不也给侯爷挑两个姐妹伺候?”
听着这话席上众人都觉出不对味了,因此场中一静。
何庆芳一时气昏了也没想过在场这么多人会丢脸,三思后行这话压根就跟她无关。只是想李氏要是不当场答应给陈良侯添人,就把她这个不贤惠的妒妇名头定下来,要是答应了,她今晚上就找张氏让她赏人。
李氏对着何庆芳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她就知道何庆芳吃了瘪肯定要找人撒火,不过她也不是好捏的软柿子。
凭什么何庆芳可以不管不顾,她就要忍着维护侯府体面。说到底这侯府以后也不是她儿子的,她女儿还小离说亲还很多年,这口气她没必要憋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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