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雪姨娘来了啊,怎么能劳动你再去跑一趟呢。拿药这种事我们来做就行了,快进来吧,夫人正等你呢。”
青衣丫鬟叫侍茹,是金氏身边得用的大丫鬟。她一手从雪姨娘手里接过药盅,一手打帘将她让进屋。
进门后雪姨娘见着金氏坐在窗边的榻上,赶紧走过去行礼,身子低到一半却被金氏一把拉了起来。
“你这丫头就是多礼,快起来吧,都说了从今后我只把你当亲妹妹待。”
“夫人大度待婢子好,婢子却是不能不知礼数的。”
有些惶恐的推辞了金氏的好意,雪姨娘坚持把该行的礼一丝不苟的做到位。行完礼后也没闲着,顺手接过旁边小丫头的活计,继续为金氏敲腿。
她本来是金氏的陪嫁丫头,叫侍雪,从小就在金氏身边伺候。
因着世子林喻琪宠爱通房采荷,为了压下采荷,金氏就将陪嫁侍墨也开了脸。
但是侍墨性格木讷,一直不得林喻琪的喜欢,不得已,金氏年初时又把相貌最出挑的侍雪给推了出来。侍雪既美貌又知进退,挺得林喻琪欢心。
看着侍雪恭敬的跪坐在自己脚下伺候,没有任何恃宠而骄的举动,金氏心中满意,因此口气也更亲近。
“好丫头,要是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呢。”
从侍茹手中接过已经凉好的药,金氏仰头一口气都喝完,满腔的苦意似乎从嘴里直接浸透到了心里。
为了求子,她已经接连喝了许久的药了。原本因为无子金氏就立身不稳,更兼弟媳何氏入门两个月后就有孕了,又给她添了无比的压力。
本来嫡长孙应该她生出来的才名正言顺,反而先被何氏抢了先,连原本不着急嫡子的林喻琪也满心不乐,现在往她屋子来的时间也多了,希望能早日有嫡子。
可是奈何肚子就是没动静,金氏摸着小腹暗暗叹息。为了求子,她简直什么办法都试遍了,连大夫也说她身体没问题,但就是怀不上。
如今听了二夫人何庆芳的介绍找了据说很灵验的马道婆开了方子,可是吃了这么多服药也没见效。最令金氏恐惧的是就连老夫人张氏都对她心生不满了,要是自己这两年还不开怀,就要给姨娘放开避子汤了。
她是知道二夫人何庆芳的情况的,现在被生了儿子的二房骑在头上,自己万不想也落入那个境地。大房的长子,总要出自她肚子里。
要不是因为林喻城没有事先和家里说就娶了何氏,让张氏十分不满,二夫人只怕还是要被关着的。
想起现在每次李氏说起自己的孙子后都要装模作样的关心她何时有孕,还让她别着急,金氏就气得暗自咬牙。
可不是不想她着急嘛,李氏恨不得他们大房没子嗣承爵,以后好便宜了自己的孙子。
金氏现在觉得李氏的每一个举动都不怀好意,对上李氏时刻紧绷着心弦。
虽然林喻城被外放到宜州的新野做同知,何氏生完孩子也跟着去了,但是他还年轻,总有回来的时候。
本来林喻城考上了探花就给他们大房带来不小的威胁,更兼又娶个家世高的媳妇,他的野心简直昭然若揭。尽管现在陈良侯还没有想换世子的心,但是保不住林喻城和李氏往后使什么卑劣的手段呢。
金氏对于他们大房的未来十分担心,又有些埋怨自己的丈夫不争气,只知道每日出去和人胡混,仕途上一点进展都没有。要是林喻琪多下点力气,能够在东宫受到太子赏识,他们何至于要对林喻城如此忌惮。
喝完药简单歇息了一会儿,金氏下午又要继续处理府中的各项杂物。
管好整个侯府并不是件容易事,她每天要操心的事很多。说实在话,对于那么早说动张氏把管家权从李氏那里拿过来交到自己手里,金氏是后悔的。
她初进门时被林喻琪的冷淡敷衍刺激到了,心高气傲的一心认为有没有丈夫宠爱不重要。只要抓紧府中的权利,林喻琪总是离不开她的。
其实管家权早晚就是她的,还要急什么呢,白白被李氏逮到机会扣上个贪权好利的帽子。
如果自己一开始没有那么骄傲,小意温情的笼络着林喻琪,说不定这会儿早就怀上了,也不用再受这些罪。
将二哥写来的信与李氏一起细细读过,林喻乔靠在李氏怀里安慰她道,“二哥和二嫂好着呢,保不齐明年就再给您添个孙子,让道彦也多个弟弟作伴。”
想念着远在宜州的大儿子,李氏总觉得他们夫妻在那穷乡僻壤的地方,又没有亲友,会受很多苦。
“也不知道你二哥什么时候能回来,咱们一家人都安安稳稳的能在一块我这个心里才能踏实。”
“到时候二哥升了官为您挣了诰命,风风光光的回来才好呢。”
因为林喻城没有问过陈良侯的意见就擅自答应了婚事,还让长公主去宫里求了指婚的圣旨,陈良侯一直不给林喻城好脸色,为了给他个教训,更是通过自己的人脉将林喻城送到了新野这么个贫困县去做官。
陈良侯这个做父亲的打着磨练儿子的名义提出了要求,让即使已经帮林喻城安排好地方的淮阳王也没有办法。
如今只有靠林喻城自己努力做出成绩才能有机会走出新野了,林喻乔也很同情自己的二哥。
这几年几个哥哥陆续长大了,原先就泾渭分明的界限更是清晰,林喻乔同母的哥哥与世子林喻琪的矛盾已经是再也遮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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