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对前阵子的事绝口不谈,朱氏不得不提,她说自家祖母年长,被下人哄骗,有时精力不济难免无法分辨。
袁夫人深有同感:那些下人狗仗人势也着实可恶。幸而你们家是知礼的,又是书香门第,哪容那下人做大,把主人拿捏了去。
朱氏说:是啊,那下人到处颐指气使,回了郡主别院,被祖母下令杖责,已经逐出家去了。
袁夫人微笑点头,她一直都是很亲热和蔼的模样。
朱氏有些急了,想她怎么还不让袁慧姐出来,与两个嫡妹相见。说:袁四小姐今儿不在府里?
袁夫人微微蹙眉道:今儿慧姐身子不好,感染了风寒,我让她卧床静养着,若这一天养好也就罢了。若养不好,明儿再请大夫来。她一个小孩儿家,我也不想她常常吃药,毕竟是药三分毒。
夫人说的对,若能静养好,那自然无需针药。朱氏等了一会儿,她年轻,辈分小,没经过陆家那么多事,坐在这里光聊风月也聊不出花来,也品出了袁夫人几分疏远之意,便起身告辞。
袁夫人虚虚挽留了两句,便叫人送客。
朱氏带着两个妹子,身后跟着十几个下人,穿过袁家重重院门。忽而瞧见一个眼熟的小丫头。
那小丫头端着个托盘,上面呈着一件叠好的厚衣。看见她们一行人便低头躬身推倒路边。
朱氏想之前也与袁夫人见过几次,见着袁家的小丫头眼熟也是正常的。
陆宣春却回头狠狠的瞪了一眼那个小丫头。
待上了马车,出了袁府大门,陆宣春才冷冷地说:刚刚路上遇见的那个小丫头是陆幻那个贱婢的贴身婢女。
朱氏神色微变,问:你当真确定?
陆宣春说:三姐姐也见过的。
仔细想来,似乎就是。陆宣雅说,她的亲事已定,现在已经不在乎陆家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儿了,随时都一副神游天外的淡泊才女状态。
朱氏眼珠一转,唤车夫停下,叫外面的下人去袁府外的小摊打听今日来了哪家车马。
不多时下人回来,说是今日走小门进的是行商的陈家的马车。
朱氏叹了口气:祖母自恃尊贵,对周围人都视如臣下,这倒叫我们为难了。
陆宣雅嫣然一笑,安慰道:嫂嫂,你是多虑了。陈家乃贱商,要跟谁家交往还不都是觍颜送钱。我们快回去吧。
朱氏看她一眼,吩咐车夫赶车。
陆宣春抱着猧儿,看着陆宣雅春风得意,朱氏一脸内敛凝重的样子,她想,陆宣雅有了着落,这些陆家事自不与她相干,朱氏是陆家冢妇,想的是陆氏往后几十年。
然而就算袁家与陆家生分了,也对陆家根骨无碍。
现在撑着陆家的是即将去鸿胪寺上任的大伯。
大伯的妾毒害了她父亲,祖母也只杖毙了那个妾,对于买妓回府的大伯连句重话都不曾说过。
这次出门到袁府,朱氏本只是想让她跟着与袁家小姐亲近。
然而她娘还对她另有期望。
陆宣春拢了拢身上精致的粉绿纱衣,心情复杂。
娘亲要她在袁府想法子接近袁公子,若能有点肌肤之亲,那袁家看在世交的情面上必会负责,到时她就可嫁入从一品封疆大吏的袁氏,也是为二房撑起了门户。
谁料,袁夫人只留她们说些闲话,既不留饭,也不曾带着游园,茶倒是上了三盏,那是逐客的意思。
哎呀,是姐姐赢了。幻娘数好了目数。
慧姐喜笑颜开,一目半。妹妹能下得与我旗鼓相当,看来也是个臭棋篓子。
幻姐笑:我在家不常下棋的,姐姐想必也是不常下吧。
唉,我弟弟每天都缠着我下棋,每每都被他杀的丢盔弃甲。
樁儿拿着新制的衣裳来了。
幻娘便招手让她过来。
姐姐,你看,这是上次的图做好的衣裳。说话间,两名身量高挑的美婢拿起了衣服,一人提着一边衣袖,将衣裳完整的展示给袁慧姐看。
倒是设计的精巧,有些像胡服。慧姐叹道,她站起来,平伸双手。
旁边的婢女服伺她披上小斗篷。
好看么?好看么?她转了两个圈,裙角飞扬。
小姐真好看,这个斗篷衬的腰很细啊。
是啊,是啊。
袁慧姐又跳着下去照镜子。
樁儿附耳到幻娘身边,说:我刚刚看到陆家大奶奶,跟两个嫡小姐了。
幻娘喝了口蜂蜜牛乳,说:她们有没有欺负你?
樁儿摇头。
那便没事。
慧姐雀跃着上来,让婢女把衣服收好,晚上穿去给娘看。
又吩咐人把下面的琴搬上来,说:上次听了妹妹的琴,我好生羞愧,回来更是练了几次,却总是弹不好。还请妹妹指点一二。
她把琴放在膝上,抬手抚琴。
幻娘侧耳倾听,慧姐琴艺亦是了得,只是她在梦中那世多活了十几年,又身世曲折,占了时间与经历的便宜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