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来想说,你要我替你做什么,一想,改了,问完,见他抬眸瞥了眼自己。
“你说你能为我做什么?”他好像打量了她的胳膊和腿。
“牢记你今天说的话,回去多想想。”
“回吧,好好念你的书!”说完,继续看着文件。
就这样……过关了?
苏雪至怀疑他套路自己。再看,他扭脸,望了下天色擦黑的窗外,起身去开了电灯,随即走到一个靠墙的文件柜前,打开柜门,在里面翻找起了东西,完全没再理会自己了。
她这才相信。
“那我不打扰了……”立刻转身要出去。
“晚了,你让丁春山安排个人送你回吧。”
他走了回来,低头快速地翻着刚拿出来的文件夹。
“不用麻烦丁处长了,我自己……”
他抬起头。
“好的!谢谢表舅!”
苏雪至立刻改口,退出了办公室。
丁春山说亲自送她回。
这些天,把她折磨得寝食不安的在她看来很严重的一件事,居然就这样过了关。
她准备好的用以应对各种可能情况的说辞,全都用不着了。
贺汉渚让她记住她说过的话,多想想,好好念书,然后……
就没了?
直到回到医学校,苏雪至还是有一丝不真实感。
车停在了学校门外的路边。附近已经停了一辆,不知道是谁的。
丁春山替她开了车门,她下去,正要道谢道别,忽然看见一个人从校门里走了出来。
是已经有些天没遇见的傅明城。
那天晚上,第二次尸检,他没来,后来派了个人去罗家胡同捎话,说家里出了点事,无法脱身,随后这半个多月,苏雪至就一直没再见到他了。
傅明城于苏雪至而言,如师,亦是如友,这些天她也想起过他,但因为不方便,加上平时也没什么私交,自然不会主动联系近况。只在前几天,她听来个消息,说好像是他的船王父亲病倒了,还挺严重。没想到现在这里遇到,打招呼:“傅先生!”
傅明城仿佛怀了心事,听到她的声音,方抬头,一怔,脸上露出笑容,快步朝她走来。
苏雪至向丁春山道谢。
丁春山点头,看了眼傅明城,扭头上车,走了。
“傅先生,你的手伤怎么样了?”苏雪至问道。
“没大事。”
傅明城微笑,随即为那天晚上自己的行为道歉,又说:“后来我听说,你独立对死者颅脑做了解剖,找出了致死的直接原因。那个案子能那么快就结束,离不开你的工作。非常好,我很替你感到骄傲。”
他的神色充满欣慰。
苏雪至谦虚了两句,和他再叙几句,怕耽误他的事,看了眼那辆停在路上的汽车:“您是要走了吗?我不打扰你了。”
傅明城仿佛迟疑了下,说:“雪至,你大约也听说了,我父亲身体出了点问题。确实是这样的。就是那个我失约没出去的晚上,他出现了中风症状。现在他人已苏醒,应该也没大的问题了,但人还在医院里观察……”
他一顿,“即便出院,大约也会留后遗症,他年纪也大了,希望我能多陪伴,我也想照顾下父亲,所以刚才回来,我是向校长请假。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很遗憾,我可能暂时无法再执教。”
苏雪至想起了那夜在天成饭店欢迎贺汉渚的时候见到的船王,当时看起来,身体还很是不错的,没想到突然就这样了。
不过,这样的情况,也不算少见。
她安慰了他几句,表达了期待他能早日回来再教他们的愿望。
傅明城微笑:“我也盼着如此。正好这里遇到你,我想起来了,我那边有一些邮自外国的包括法医学在内的最新书籍。如今我大约是没时间看,留着也是空置,你要是有兴趣,哪天我叫人送来借你,供你学习参考之用。”
苏雪至忙道谢,说自己一定会好好爱护,等看完了,就还给他。
他笑着点头,抬眼看了下路边的车,让她需要的话,有事尽管可以去找自己,随即去了。
苏雪至目送他上了车,汽车离去,很快消失在了夜色里。
这天晚上,苏雪至终于恢复了学习的心情,埋头用功到深夜,上床休息的时候,开始回想今天去向贺汉渚“表忠”的经过。
她的直觉,对着自己的时候,他是不悦的。
她想起他最后留给自己的那句话,让她记住她今天说的话,回去多想想。
她直觉他话里有话。
其实她最讨厌这种人了,说话说一半,留一半。
有话为什么不直接说明白,他好她也好。
她就照他吩咐去想,但大约是智商不够,实在想不出什么东西,于是打算换个方向,分析下他今天言行举止背后可能隐藏的真实的意思表示,但又太困,脑海里才浮现出那一张脸,打了个哈欠,头一歪,就睡着了。
第二天,功课太忙,她把贺汉渚丢在脑后,没时间去想了。
这些天傅明城不在,病理都是和校长亲自上的。今天是一堂“quiz”,相当于开学后的第一次考评,成绩计入期末评分,加上校长十分严厉,对学生要求高,全班都很紧张。
苏雪至也不例外。
虽然她不在意自己被同学排斥孤立,但性格里那种天生带来的追求完美的特质,还是促使她希望,如果有可能,自己必须尽量把每一件事都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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