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宗、和这些学者文人,骨子里天生本就对那些人带有偏见。现在出了这个事,印象自然更差。
二人电话里感叹几句,宗奉冼沉吟道:“过些天就是那个王孝坤的寿日,前两日,亲自打来电话,邀我出席寿宴。我当时以身体不适为由,拒了。听闻贺王相交已久,想来他会出席。既然这样,到时我不妨去吧,替学生在他面前说几句话。只要不是什么大的怨隙,想来这点面子,他应该还是会给我的。”
和校长道谢,再叙几句,议定后,这才放心,挂了电话。
苏雪至自然不知道校长为自己操的这一番心,回来后,见寝室里已挤满人,不止同寝室友,还有别寝室的不少人,全都等在那里,正兴高采烈地议论着刚才校长怒而拍案李鸿郗吃瘪的事,见她回来,纷纷向她祝贺。
陆定国也在。
苏雪至心里暖烘烘的,向同学深深鞠躬,又上去,低声向陆定国道谢。
陆定国摆了摆手:“同学,同学,小事一件!将来发达,记得提携!”
苏雪至忍俊不禁,这时听见一个平日课业之余喜欢舞文弄墨的男生说:“李鸿郗说的大人物,应当就是卫戍司令贺汉渚吧?实在欺人太甚了!我们学生虽斗不过恶势力,但也不能坐以待毙,万一他还要给你小鞋穿!我们应当团结起来,共同帮助!我有个想法,我认识一家进步报刊的记者,不妨约来,请他将你的遭遇写出来,登报予以通告,让舆论向他施压。我相信,只要还有几分良知,报刊都会乐意转载!”
大家都说不错,纷纷看向苏雪至。
苏雪至吓了一大跳,赶紧表示感谢大家的好意,但那个所谓的大人物,真的不是姓贺的。
“可能是之前我不小心得罪了另外谁人,正也在想。等我想出来后,若是自己真的不能解决,到时候,我再请同学们一起帮忙!”
大家听她这么说,也就作罢,再叙片刻,饭点到了,据说今晚难得有红烧肉,一哄而散,争相去往饭堂吃饭。
这个晚上,苏雪至裹着被子包住身体,躺在单人床上,在同寝室友发出的鼾声里,久久无法成眠。
事情一波三折,最后戏剧性地以一个记过结束,自己算是侥幸无恙,实在是出乎意料。
学校这边,肯定是没事了。
但是对于她来说,还有另外一个麻烦。大麻烦。
她不知道,到底是不是他指示校方开除自己的,反正,得罪他是没得跑了。
那晚上,她脑子懵圈,怕他让自己娶他妹妹,想都没想,不留任何余地,拒绝了来自他的“好意”,至少,让他面子都没地方搁。
接下来,万一他若真的像同学担忧的那样,继续给自己小鞋穿,或者对付苏叶两家,那怎么办?
找王庭芝或者傅明城转圜?
显然行不通!别说自己和他们没这个交情,就算有,他们既压不住贺汉渚,对自己来说,还只会更加得罪人。
要是就这样丢下不管,又好似埋了个地雷,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炸,让人寝食难安。
她想来想去,想了很久,最后终于做出一个决定。
她决定尽快再去找贺汉渚,向他解释,自己那晚上为什么拒绝他的好意。务必要让他明白,不是自己不识抬举看不起贺家,而是有着难言的苦衷。
要是从此能化干戈为玉帛,继续叫他表舅,恢复到刚开始的那种关系,那就完美,从此可以安下心了。
第46章 (该如何解释自己拒婚的缘由...)
该如何解释自己拒婚的缘由, 这倒不难,苏雪至很快就想好。但用什么方式, 她颇是费了一番脑筋。再三考虑过后,否决了上门当面的可能。
一则,她没有过人的口才,二来,面对面说谎,怕自己做不到情辞恳切,万一哪里说错了话。
幸好, 世上除了人用嘴巴发出声音相互沟通之外, 还有一种适合像她这种社交无能之人的交流方法。
文字。
第二天,苏雪至在图书馆里写信。
现在她已适应竖版繁体的阅读写作方式, 又参考了时人通行的书信修辞和格式,涂涂改改,耗了几乎一个下午的空闲时间, 终于写完了这封信。
她在信里说,那夜承蒙对方青眼有加,有意婚配, 作为自己而言,这件事有百利而无一害,原本应当欣然从命。当时断然拒婚,不是出于别的原因,是因为自己有难言之隐。
他既然派人去查过苏叶两家的底细, 那么应该听说过,自己生父在长达十几年的时间里长期吸食鸦片。应该就是这个原因, 导致婴儿弱胎,自己也是在成年后, 发现身带隐疾,不适合成婚。
之前他有过疑问,自己当时为什么投河,又怎么没几天就转变态度,来到这里求学读书。
真正的原因,就在于此。
因为先天隐疾,当世医学无法可治,他生出轻生之念,当日在和母亲争执后,一时心灰意冷,做出投河举动。而后来,之所以又到这里求学,是因为想通了,人活着,应当有所寄托,所以决定抓住机会,到更高的学府就读学医。
她说,即便整个有生之年,万国医学水平无法达到能治愈隐疾的程度,但若能学好医术,尽己所能,为世上其余形形色色的病痛患者带去希望,则自己这一生,也不算是白来。
正是因为难以启齿的生理缺陷,无法婚配,不能耽误贺小姐一生,所以当时断然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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