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闻疏从钱夹里拿出?一张五元的钞票,递向大爷。
任时让看向林照一眼?,林照会意,拿出?一张一百的现钞,递给她,她接过来。
两根细指夹着一张百元钱钞,一只白皙纤瘦的手,从黑色的车窗中伸出?,露出?一截洁白柔软的手臂。
任时让将钱递给老板,对老板道:“100块,您看,能买多少水?”
她看一眼?程闻疏,扬唇,继续道:“还有他的,都算在这里面。”
老板欲接男人递来的五元钱币的手,立马转了个方向,接过任时让手中一百元的现钞,对她道:“好的好的好的,姑娘。”
阿程拿钱夹和钞票的手一顿,回眸,无?声?与车子中的她对视。
任时让迎上他的眸光,抬着一张漂亮的小?脸,摆出?好看的角度,给自家老公看,拿温软的声?音,对他说:“在船上得你照顾,辛苦了,请你喝水。”
与周媛无?关,她不在意周媛,只是想亲近他。
他对她淡声?说谢谢,便收了钱夹和钱,拿起桌上他的一瓶水,提着渔网,头也?不回地走了。
任时让从他身上收眸,对大爷道:“水都拿给后车吧。”
她交代完,升上车窗,看都没看周媛一眼?。
司机重新?启动车子,行驶向村镇上农家乐的农舍。
到了以后,车在一个院落旁边停下?,任时让下?车,抬眸看了看,院子的门?开着,能看到里面,是个不小?的庭院,墙上挂着红色的辣椒,贴着一个巨大的福字,里面还有葡萄架,挂着青紫的葡萄串,还有一颗柿子树,葡萄架下?是个水缸,缸旁放着两颗西瓜,里面有个两层的房子。
她站着打量,林照在她旁边接了一个电话,接完后,对她道:“东江市和这边市警局的两位局长和镇长马上就过来。”
任时让点了点头。
林照叫人将行李提进去,又对她道:“任小?姐,一路上辛苦了,先进去歇会吧。”
她刚要抬脚进院子,也?许是熟悉的人就在不远,心有感应,任时让停下?,偏眸,就看到程闻疏从街道那头出?现,然后拐进了街边的一家,门?口有个竖着的招牌。
林照见她看到,向她解释:“是程总时不时去打工干活的饭店。”
这样啊。任时让脚尖换了方向,林照跟上去。
踩着炙热的石灰路走了一会,她鼻尖就出?了细细的一层汗,进到饭店,林照和老板打过招呼,就有人领他们到饭店后面的后厨。
就是个三层的饭店,后厨挤狭,房子后面还有一条路,就在后面开了一扇门?,杀鱼之类的都在后面路上直接杀,厨余垃圾也?都堆在路旁的垃圾桶里,散发着难闻的味道,还有从厨房流出?来的污水,流在了路上。
还没走到,任时让胃里翻腾了一下?,有妊娠反应,闭眼?捂住口鼻,林照在一旁说道:“您别过去了。”
她摇摇头,想过去瞧瞧,等适应一会,胃里好一些后,她睁开眼?眸,穿过后厨,林照为她推开门?。
任时让一眼?就看到了程闻疏。
他蹲在地上,短袖的袖口撸到肩头,晌午头,头顶的日头巨大,就在头顶,直直地晒着他的肩头和脖颈,汗不断地从他的肩头,脸上,滚落下?来。
地上放着一块案板,旁边一个巨大的盆,装着满盆还扑腾水的活鱼。
另一旁放了只水桶。
他左手中摁着一条活鱼,热汗从他脸上滚落,他眼?里却仍然清冷,眨也?不眨,右手直接刀起刀落,砍下?鱼头,血溅到他原本干净的衣服上,落他脸上一滴。
东江市的那个程闻疏,有洁癖,从来忍受不了手指碰到丁点的脏东西,穿的衣服大多是定?制,妥帖合身,领口和袖口精致,身上没有任何一丝的褶皱,从发丝到脚尖一丝不乱,很多衣服都穿不到第二次,每一件衣服都有相配的领带钱夹。
整个人永远精致,冷淡禁欲,偶尔会觉得他这样的人缺少普通人身上的生活气息,也?是,他这种?天之骄子,关注的是金融和股市,怎么会和带着生活气的东西联系在一起,和她在一起后,才?跟着她学会了做三明治这类的简单早餐。
现在,他呆在一个普通人都不一定?能忍受的环境中,穿着洗得松垮的衣服,为了生计,手下?的辛苦都是为了别人的一日三餐。
“任小?姐…”
不顾林照的阻止,任时让走出?去,脚尖小?心避开脚下?的污水,走到他跟前,忍着味道,手拢了一下?白裙裙摆,小?心着肚子,在程闻疏面前蹲下?。
他手下?顿住,注意到有人来,抬眼?看向来人。
“嗨。”任时让弯了一点唇角,对他道,“阿程,我们又见面了。”
仍不失俊逸的一张面容微怔,淡声?对她开口:“你来做什么?”
她两手压着帽檐,挡太阳,看着他的这幅样子,试图叫自己心里好受松快一点,对他道:“不是说好的,再?见面叫我……”
阿程将手中污脏还没清洗的一条鱼,捡起鱼头,扔在一旁桶里,对她道:“没与你说好。”
他一顿,又淡声?解释:“你看着比我小?,我叫不出?来。”
她张了张唇,发现自己已?经与他开不出?玩笑来,只轻轻嗯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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