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生生的人影瞬间在眼前消失。
霜雪尖叫了一声。
沈婠也怔楞住了,直到视线里映入裴渊的十根手指时,她才猛然回过神来。
“……救我。”裴渊吃力地道。
裴渊死死地看着沈婠,眼里是乞求之意。
沈婠犹豫了。
她在想,要是裴渊死了,她也无需复仇。且裴渊跑过这边来,并没有带任何随从。若是裴渊一死,大可说他是不小心掉下去的。她完全可以撇得干干净净。
雨越下越大,几乎要模糊了沈婠的视线。她眼睁睁地看着裴渊的十根手指慢慢地变成八根,五根,三根……他的眼神也慢慢地变成绝望。
沈婠没有忍住,她终究是伸出了手,但此时已然是来不及了。
裴渊摔了下去。
雨水冲刷了满地的血迹,他的眼睛瞪得老大。
沈婠脚一软,重重地跌倒在地。霜雪大气也不敢喘一下,整个人都吓懵了。过了会,沈婠一抹脸上的雨水,站了起来,她哆嗦着唇,道:“霜雪,今日之事,只当做没有发生。你和我谁也没有见过世子来了这里!”
霜雪心里明白,要是被人发现世子临死前见的人是她和大姑娘,她们两人谁也承受不起平南侯府的怒火。她连忙点头,扶起了地上的沈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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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雪扶着沈婠走在桃林里,路过半山腰的五角凉亭时,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沈婠眼底,是裴明泽。览古唤道:“沈姑娘!霜雪姑娘!”
沈婠走进凉亭里,霜雪连忙行了一礼。
裴明泽打量着沈婠,她的小脸蛋毫无血色,表情甚至有几分惊吓之色,仿佛刚刚遭遇了什么,而她身边的丫环亦是如此,不是被雨水淋出来的苍白,而是看见了什么恐怖之事的白。
裴明泽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沈婠走过来的方向。
沈婠生怕裴明泽会注意到什么,连忙道:“王爷,我母亲还在庙里等我,我先告辞了。”
裴明泽打断了沈婠的话,“不急。如今雨也大,你再淋下去怕是会受寒了。”
裴明泽吩咐道:“览古,你去叫辆马车过来。”
览古应了声,离开后,裴明泽对沈婠道:“虽是不知你做了什么,但此刻你们主仆两人的模样只要一回去必然会让心细的人发现不妥之处。”
沈婠一惊。
裴明泽又道:“我送你回沈府吧,等会我让人去和你母亲说一声,唔,便说是容铭有急事寻你。容铭今日也来了兰华寺。”
沈婠犹豫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裴明泽道:“原想着何时能见到你惊慌的模样,没想到今日这么恰巧就见到了。”
沈婠勉强一笑。
看得出来沈婠并不欲多说,裴明泽也不开口了。两人静静地看着凉亭外的雨帘。须臾,览古驾了辆马车过来,览古跳下马车,给裴明泽穿上蓑衣,之后整个人抬起了裴明泽,送进了马车里。
沈婠和霜雪也跟着上了去,两人离裴明泽远远的。
山路颠簸,马车也一巅一巅的。
沈婠问道:“王爷今日怎么来兰华寺了?”
裴明泽道:“容铭今日特地过来兰华寺的药草园子寻一株药草,我见天清气朗的便与他结伴而来。”
览古在外边驾着车,听得裴明泽此话,不由得重重地咳了几声,心中腹诽,王爷,明明是你告诉容大夫兰华寺里有株奇怪的药草,容大夫才会过来的吧。
裴明泽微微有些窘迫,但仍是面不改色地道:“不曾想到竟会下这么大的雨。”
沈婠附和道:“是呀。”
裴明泽送了沈婠回府后,览古问:“王爷,我们现在是回府么?”
裴明泽沉吟片刻,“不,我们再去兰华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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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很快就停了。
雨后的兰华寺空气格外清新,到处都是泥土和青草的味道。山崖下,经过雨水的冲刷,血腥味已是渐渐淡去。有只山猫跳到了无生气的尸首上,正要探出脖子嗅一嗅时,那瞪得老大的眼珠子忽然转了下,手指亦是微微一动,吓得山猫弓起身子喵喵喵地直叫。
裴渊坐了起来,他摸了摸后脑勺,疼得他眉头直拧。
他看了眼山猫,山猫仿佛受到了惊吓,叫得愈发大声。裴渊站起来,直接就是一脚踢开了山猫。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掌,又往四周望了望,恰好方才下了雨,地上好几滩水迹。
他低头一看,水迹里清清楚楚地映出了自己的模样。
就在这时候,有道声音在山崖上响起,“世子爷,你怎么摔下来了?”
裴渊怔楞了下,过了好久他方是反应过来。
他的眼神微微闪烁着,似又想到了什么,他喑哑着声音道:“不小心摔下来了,扶我上去吧。”
☆、64晋江独发
平南世子从兰华寺回来时,真真是把侯爷和夫人吓了一跳,衣裳上沾了血,整个人湿淋淋的,后脑勺还有个大包。
不过幸好大夫诊后说并无大碍,喝几服药便能痊愈。
老夫人只觉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还能安然无恙,定然是有菩萨庇佑着。当即又去给供奉的菩萨上了一炷香。
卫节庆幸的同时又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跟在世子身边这么久,世子的一言一行都是揣摩出来一二的。可是打从兰华寺回来后,世子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样貌还是那般样貌,可性子却沉静了不少,且整日里脸色阴沉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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