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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恒炎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姜楚沫,脆弱,无助,就像是一个孩子,他的心随之一疼。他不会安慰人,也不知道说什么能让她好受些,只好上前将她揽入怀中,轻声道:沫儿,平西将军已经去了,你想开些吧。
    你胡说!姜楚沫闻言惊起,胡乱抹去了脸上的泪痕,我爹只是太累了,睡着了,他还好好的,他没有死!
    这时,黑衣人上前一步,单膝跪地,恭恭敬敬地对姜楚沫行了礼:公主,既然将军已将您的身世和盘托出,今后,您就是我的新主子。属下斗胆,当务之急,还是先将将军好好安葬
    黑衣人还没说完,便被姜楚沫急急打断了:你胡说什么!我都说了,爹他没有死。他的蛊毒已经解了,已经脱离危险了,又怎么会我知道了,你们这样着急,怕是为了这个扳指吧?陆一帆听了这话,气道:丫头,你胡说什么!
    姜楚沫不理他,只说:你们都走,我不想看到你们。
    沫儿,你冷静一点,我们须尽快离开食人谷,不能再拖了。还是让平西将军入土为安吧。萧恒炎走上前想要劝她,却被她一把推开。
    姜楚沫用手捂住耳朵,向来冷静自持的她,第一次这样失控。
    我不听。我说了,你们都走,我不想见到话还没说完,她便身子一软,昏了过去。
    多日的劳累,使得她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之前之所以还撑着,不过是因为对姜焕的担心,如今连姜焕也去了,唯一的精神支柱轰然崩塌,她再也撑不下去了。
    萧恒炎紧紧抱住她,面色一沉,却又无可奈何。
    你们把平西将军葬了吧,我来照顾沫儿。萧恒炎将姜楚沫横抱出了石洞,头也不回地留下这一句,就走了。
    黑衣人不放心,想要追上去,陆一帆拉住了他,轻轻摇了摇头。这是人家的家务事,他们两个外人瞎跟着掺和什么呢。
    末了,他走到床榻边,一把扶起姜焕,对着还怔在原地的黑衣人说:别傻了,快过来搭把手。
    黑衣人看了他一眼,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
    这一觉,姜楚沫睡得极长。
    她梦见有一年在边关,自己受了风寒,躺在病榻上发起高烧,把姜焕吓得不行,守在她身边,半刻也不曾合眼。军医和将士都劝他回去休息,他却执意不肯,直到她烧完全退下,才长长地松了口气。后来,她没了守宫砂,被人嚼舌根,戳脊梁骨,说她不干净,姜焕怕她一个想不开,自挂东南枝,便跟着她,寸步不离,直到确定她没有轻生的念头,才放心。她性格不好,睚眦必报,姜焕却由着她,处处护着她,为她撑腰,让她可以肆无忌惮,为所欲为。他是她的父亲,是她唯一的亲人。
    姜楚沫再醒来时,已是三天之后。阳光透过缝隙,照了满怀,姜楚沫却不觉丝毫温暖,一颗心如坠冰窖。萧恒炎守在床榻边,眼下有淡淡的青紫,面色憔悴,想来是没有休息好。
    爹呢?姜楚沫看着他,轻轻吐出这两个字。
    你睡了三天,先吃点东西。萧恒炎起身要给姜楚沫拿吃食,后者拉住了他的衣袖。
    我吃不下。王爷,你告诉我,爹呢?
    姜楚沫的目光平静如古井,没有半点波澜,仿佛只是在询问一件不相干的事,可萧恒炎还是看到了她眼底的克制。
    沫儿,毒王和那个黑衣人已经将你爹葬在了山洞外。
    带我去看看。姜楚沫起身,没走两步,便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萧恒炎上前扶住她,满目担忧。
    要不他才开口,姜楚沫便轻轻挣脱开他的手,一个人倔强地朝外走去。萧恒炎无法,只好追了上去。
    山洞外的一小片空地上,立了一座孤坟。
    她到的时候,黑衣人和陆一帆正守在那儿,看见她来,两人愣住了。姜楚沫却像是没见到他们,只是径直上前,跌跌撞撞,脚步虚浮,黑衣人想扶她一把,却被拒绝。萧恒炎走过去,把两人拉走了。
    他知道,姜楚沫需要独处。
    在距离孤坟只有二尺远的时候,她停了下来,而后蹲下身子,伸手轻轻抚过墓碑上的字,一笔一画,格外用心。看着看着,视线渐渐模糊,姜焕的音容笑貌浮现在眼前。
    啪嗒。
    一滴泪落在坟前。
    两滴。三滴。
    到最后,姜楚沫再也忍不住,伏在姜焕坟头号啕大哭。往昔的点点滴滴如同电影,一帧帧略过心头,令她难过得几乎窒息。
    她一直不敢正视,不敢认清,可眼前的一切无一不在告诉她这个事实。
    姜焕死了。
    他死了。
    以前在医院的时候,曾看到过有病人家属守在手术室外,扶着座椅不停地哭。也看到过无理取闹一点的,揪着医生的领子,面目狰狞,咬牙切齿地问为什么不救活病人。
    他们脸上的绝望与痛苦,她看得清清楚楚,却一直没有办法理解。从前她觉得这样的病人简直不可理喻,现在她终于感同身受。
    她忽然想起有一回,手下的一个实习生的母亲去世了,因为手术不成功,病情恶化。那天晚上,实习生待在那个病房,捧着母亲的衣服哭到晕厥。姜楚沫一直以为她是难过母亲的离世,可是此时此刻,她明白了,更多的,还有一种无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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