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齐娜将周玲卿安顿后,自己孤身一人去找周弘,跟他说明一切后自杀了,死前托他照顾好自己唯一的女儿周玲卿。
就这样,周玲卿被人接入京城。
周玲卿想起当年自己入京的时候,还是个小女孩。许靖因为两家是至交,所以跟周弘一起来接当时远在村子的她入府。自己坐在马车上,可马车嗒嗒的声响被小贩的吆喝声掩盖,这就是京城,繁华盛极的都市。
不过看似繁华的背后,是用一根根骸骨堆积而成的。那时南铭彦还不是皇上,先皇年老,各地势力蠢蠢欲动,他们为了权利不择手段,因为失败者的头颅将被挂在显庆门的城墙上,警示世人。
周玲卿掀起了帘子,外面的阳光照进来,晒得她下意识闭了眼。
她想起了娘亲,想起了在村子的日子。若是在往常,她现在应该和小伙伴打着嘴仗,在草地上躺着晒太阳,娘亲会在她们身边,她嘴里不断地哼着家乡的民谣,娘亲说,那是爹爹最喜欢的歌。
可现在,什么都变了,什么都没有了。
周玲卿不禁哭了起来,她有些厌烦的扯了一下帘子,让它盖住外面的光。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这么讨厌阳光,像是把一把刀,拨开她的胸膛,把她那上伤痕累累的心展现在青天白日之下。
一只冰冷的手从她身后跨过,周玲卿一歪身子,躺在许靖的怀里。
靖哥哥,我想我娘亲,我想回家,我想回家。
许靖听到她委屈的声音,不禁红了眼眶,他紧紧地抱着她,手一下一下的拍着,他记得自己小时候顽皮不爱睡觉时,他的母亲就这么轻轻的一下一下的拍着他。
怀里的人似乎是哭的累了,竟沉沉的睡去了。
你放心。许靖的眼神无比尖锐,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妹妹,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他把周玲卿的头放在自己的腿上,脱下了自己的外褂,披在她的身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马车才渐渐挺稳下来,许靖拍了拍周玲卿的脸,示意她起来,他们还没准备下车,就听见外面一阵七零八碎的脚步声。
参见安阳公主。整整齐齐的声音,半点节拍都不错。
等了好久,才听见一个冷冰冰的声音,都起来吧。
谢公主。身子低微的如被雨打弯的幼苗。
许靖知道这是安阳公主再向他们示威呢,他眉头一皱,拉着周玲卿的手就掀了帘子出来了,车夫相接他们一把,被许靖拦住了,他自己跳下去,又伸手把周玲卿抱了下来。
安阳公主满心的不高兴,但她嘴上还是笑着的,阿弘,你去哪了?你知不知道你这次不告而别可真是把人家吓坏了呢。
周弘反握住安阳公主的手,是我不好,让公主担心了。他回过头来,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许靖,玲卿,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来见过公主,她可是你的娘亲。说完就拉着安阳公主的手向他们走来。
等等。安阳公主心虚的缩了手,阿弘,你说什么呢,我根本就。
公主不必紧张,相关事情我们回屋再说。周弘打断她的话,手上用了力,把安阳公主拽进自己怀里,转身进了府。
周玲卿望了望赫赫有名的将军府,朱红色的柱子,雕空的镂花,还有屋檐上各式各样形态各异的兽头,当真是说不完的荣华富贵。从那一刻,她就知道,或许此后自己的一生都将在这度过,以前的,终究是再也回不去了。
靖哥哥,我们为什么要进去,这里不是我的家。周玲卿把身子紧紧地贴着许靖,小声的问道,我们回去吧,我不喜欢这里。
玲卿,你相信靖哥哥吗?许靖停下了脚步,问到周玲卿。
相信。周玲卿点了点头,她肯定的眼神让许靖觉得无比暖心。
说完话后,他们两个在众多人惊讶和羡慕的目光中,坦坦荡荡的走了进去,身后的奴才都暗暗发笑。大家都知道,今日这个情形,将会让沉静多年的将军府掀起另一番新的波澜,这下,可有热闹看了。
走到了正堂,众人都停下了脚步,只是低着头,不敢有任何动作。
安阳公主看见他们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就一肚子的气,她厌烦地挥了挥手,水仙是自小跟在公主身边的,自然最知道她的脾性,都散了吧。
说完后使了个眼色给屋里的丫鬟,大家便识趣的退下了。
屋中只剩下他们四个人,安静的有些可怕。
周弘望了一眼他们,开口道:安阳,从今往后,玲卿就是你我的亲生女儿,是我们的孩子。
宗葵,你再说什么呀!这是哪里来的野孩子啊!凭什么认她!安阳公主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贝齿都快要咬碎了。
够了!周弘一声怒吼,把安阳吓了一跳,公主,我们夫妻这些年相近如宾,我自问从未亏待过你,可你呢,为什么要派刘禄去追杀他们,现在,玲卿失去了娘亲,你难道还要让她孤苦伶仃地在外飘荡吗?
安阳公主自知理亏,可仍旧不肯示弱,那又怎样,谁让那个女人当初不顾廉耻的勾引你,还怀上孽种,让她苟且偷生这么多年,已经是上天对她最大的恩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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