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月梅,良老太太和良大太太都是十分喜欢的,毕竟她们都以为真的是月梅救了周承朗的,想着若是没了这姑娘,那周承朗根本就活不成了,所以即便是两人身份有悬殊,她们也不觉得如何。何况一番对话下来,这姑娘也口齿伶俐,进退有度,并不是没有可取之处的。
但两人一想到周老夫人的为人,就又替月梅捏了一把汗了。这丫头的身份其实还不如良氏呢,也不知道周老夫人会不会更是瞧不上她。
不过如今良家却不再是从前那样不入流的人家了,良氏会生,一个人生了四个儿子,已经成年的长子和次子都格外的出息,长子十八岁便考上了状元,如今外放在江南富庶之地,刚刚三十出头,就已经坐到了知府的位置。而次子更是上次秋闱的头名解元,只因生病错过了春闱,如今正寒窗苦读,等着明年春闱一鸣惊人呢。还有三子,也等着今年参加秋闱,明年和哥哥一起下场。
如今的良家若是真想给月梅出头,那周老夫人也得客客气气的了。月梅能看得出来这两位对她都是真心喜欢的,心下感动,便真心实意的道谢:“外祖母,舅母,谢谢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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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梅和周承朗在良家用的午饭,聚福堂便只留下大妮儿一个人了,月梅不在,她一个人不大习惯有人伺候着,草草吃了两口便丢下了碗筷。
午睡前荷枝帮她上药。
大妮儿不止脸,身上烧伤也挺严重的,荷枝一面给她上药,一面难以控制心里的好奇心。正好今日月梅和周承朗都不在,她也有话想要试探一二,便十分痛心的开了口。
“程姑娘,你这是怎么伤到的啊?看着不像是不小心玩火伤到的啊。”
身为女孩子,如何能不在意身上的伤疤,尤其是进了周家,瞧着连丫鬟都是那么体面好看的模样,大妮儿有时候也会为自己身上的伤疤而自卑。
听到荷枝这么说,大妮儿下意识瑟缩了两下,有点想要躲开。
荷枝像是没有发现般,如平常一样扶住她的肩头,帮她肩颈的部位上药,叹息道:“看着就让人心疼,我瞧你这样,不由得就想到了我自己。我小时候,也……”
话说一半,哽咽的说不下去了。
大妮儿果然被吸引了,忘记自己的伤,好奇道:“你小时候怎么了?”顿了下,又道:“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现在你都长大了,别再担心那些了。”
没想到这丫头居然还会关心她!荷枝心里滑过怪异的感觉,但她也没在意,只故意编道:“我小时候爹娘总是疼弟弟不疼我,记得有一回弟弟哭闹,她怪我没哄好弟弟,也差点拿火钳子就往我胳膊上打,差一点我就和你一样了。”
“不是的,不是的!”大妮儿见她误会了,忙解释道:“我爹娘很疼我的,这不是我爹娘弄的。”
荷枝手上动作不停,轻柔的问道:“那是怎么回事呀?”
月梅和周承朗也没交待大妮儿不许说走水的事,她想了想,便竹筒倒豆子般的说道:“是月梅姐家的房子半夜忽然走水了,我和月梅姐在一起,然后逃脱不及,被烧伤了的。和我爹娘没关系,我爹娘知道后可伤心了,我爹都哭了,我还从来没瞧见我爹哭过呢。”
荷枝更是好奇了,大爷那性子可不是会胡乱得罪人的,那难不成是程氏得罪了谁吗?程氏是程家村的人,即便得罪了人,也有父母家人在,人家怎么敢这么报复呢?
“那可真是危险,幸好没有伤及性命,不过这人也有些笨,他害了大奶奶,就不怕大奶奶的家人找上门去吗?”荷枝说道:“都是一个村子的人,这做法也太不理智了。”
大妮儿想到月梅在府里处境为难,而这个丫鬟又是从周家老夫人跟前出来的,如果她能同情了月梅姐,那以后会不会帮着月梅姐在周老夫人跟前说好话呢?
她觉得肯定会的,如果是她,她就会,因为月梅姐真的太可怜了,而且还是她救了良大哥的,周家人对她不好,其实也很不应该。
她就说道:“其实月梅姐很可怜的,她娘不疼她,还要把她许配给地主老爷呢。而且后来她和良大哥在一起,她娘还要了良大哥十两银子,都已经到族长老那写下文书,以后谁也不管谁了。”
荷枝手上动作忽然停了。
“你是说,她已经和家里人脱离关系了?是和亲爹亲娘,都不再联系的意思吗?”她震惊的不是月梅有这样的身世,她震惊的是自己那荒唐的猜想,好像在一步步靠近真相。
大妮儿其实也只是听了她娘随口说了两句,她其实并不大懂,按着她自己的想法,她当然不会这么认为,“那怎么可能,那毕竟是月梅姐的爹娘,月梅姐如何能不管他们。只不过是她娘实在过份,不仅对月梅姐不好,对月杏姐也不好,说起来倒是和你娘很像,也是个疼儿子不疼女儿的。”
月梅,月杏,荷枝越听越糊涂了,问大妮儿,“这个月杏又是谁?”
大妮儿只想着让荷枝同情月梅,最好能帮着在周家老夫人跟前说好话,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程家她知道的情况,几乎是毫无保留的告诉了荷枝。
虽然越听,荷枝就越觉得这个月梅配不上周承朗,越听心底就越是轻视她,但她真正想问的却不是这个。
她给大妮儿上好了药,拉了她在床边坐下,问道:“咱们不说这些了,你和你月梅姐比较熟,那你知不知道她都会些什么?比如说绣花绣的怎么样,会不会做点心,会不会做剪纸,写字又写的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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