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大皇子妃猜测的那样,人死如灯灭,在宫里得知她死了的那一瞬间,大皇子的腿就软了。后来被送回了府上,就饭也咽不下,水也喝不进,只想着过去的点点滴滴,把她这段时间干的事儿全都给忘记了,就连她进宫乱来的事也给压住,不跟她计较了。
还计较什么呢,人都没了啊。
因为太突然了,接下来的一日他像是捂了耳朵般,听不进外面的消息,只把自己关在屋里闷着,撑天了也就傍晚的时候才同意了两个儿子进屋去。
府中的侧妃却是坐不住了。
正妃死了,这丧事得办吧,就算礼部会有人来主持,可这家里也不能不出人啊。按理,那就该是她和大皇子都站出来,一面招待女眷一面招待男客才行的。
可是现在倒好,大皇子妃死了,大皇子只顾着伤心去了。
“走,我们去见殿下。”侧妃穿了白色的素裙,头上耳上首饰全都取掉了,就连穿的鞋子都换成了素面素色的。
贴身嬷嬷担心道:“殿下谁也不见呢,咱们去了,会不会惹得殿下生气啊。”
侧妃冷哼一声,道:“谁也不见,就任着家里这样吗?他还难过,也不瞧瞧那女人是怎么对他的,临到死了给自己求一个大大的贤名,却是把殿下置于什么样的境地了?她也不想想,她这么往殿下头上泼脏水,殿下不好了,她的两个儿子又能好了?这么蠢又这么狠,殿下居然还那么在意她……”
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
贴身嬷嬷就不敢说话了,这正如周瑜打黄盖,大皇子妃是那周瑜,大皇子是那黄盖。他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旁人又能说什么呢,说了也没用啊。
侧妃却是知道,大皇子虽然看重大皇子妃,但是这事涉及到他的名声,涉及到他日后登上高位时能不能身上没有污点,现在去说了,大皇子绝对不会什么都不管的。毕竟,大皇子妃临死之前可是绝情的很呢。
进府快十年了,终于叫她等到这一天了。
那女人本是一手的好牌,临到死了,她却非要出这一个烂招。沉寂了快十年,如今,终于是她好好出头的日子了。
侧妃迈出自己的院门,眼圈就红了,一路走到大皇子妃昔日的住处,眼泪就已经挂在了脸颊上,她抬手揉了揉眼睛,却是没管那脸上的泪痕,跟着守在门口的苏公公说,她要求见大皇子。
苏公公一脸的为难,“殿下说谁也不见,奴婢也不敢去回禀啊。”
现在他是真不敢,大皇子心情正坏着,他去说了,能有他的好吗。
侧妃却很果断,她说道:“好,你既然不敢去回禀,那你就躲一边去。我亲自去叫门,你不许拦着。”
大皇子妃死了,这以后要娶正妃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没有正妃,府里可不就是侧妃打理了,苏公公立刻识时务的站到了一边。
侧妃敲了敲门里面没声音,她干脆就推门走了进去,留在外头的苏公公和她的贴身嬷嬷听见大皇子怒吼“滚”都吓得跪了下去,可侧妃却抬头看着大皇子,不卑不亢的道:“殿下,外面都翻天了,您还不管管,只顾着在府里伤心吗?”
外面都翻天了?
大皇子微微一愣,不过一日的功夫,能翻什么天?
侧妃就知道他不知道,她于是就一面流泪一面哀婉的开了口,“姐姐挂念殿下,去宫里帮殿下求恩典的事儿如今已经传遍满京城了,殿下您到底是怎么想的,若是真和福安公主两情相悦,也赶紧采取点措施才好。姐姐虽然是好心,可如今像是好心做了坏事,外面人都在说您负心薄情,而那福安公主是勾人的狐媚子呢。姐姐没了,可也不能叫她带着这么些污糟话走了,她若是知道她做的好事却酿成了这样的结果,她走也走不安心啊。”
好事?
还真是好事!
柳氏,柳氏她……
大皇子气得脸色铁青,可却还记着两个儿子在屋里,冷声叫外面的下人来把孩子抱下去了,才上前一步狠狠掐住了侧妃的手腕,“谁叫你来编排这些话的?这么些年你的好都是装出来的,她一死,你就来编排她,是认准她不能跟你对峙了是不是?”
侧妃的眼泪,这下子真是哭得实心实意了,以往人人都说大皇子好,是个长情之人,可是他对着的是柳氏。但是对着她,大皇子才是真正的负心薄情了,就是现在,她说的这些明明都是真的,大皇子自己也知道,可他却还在自己欺骗自己,不想承认。
“我怎么敢呢,我是知道姐姐是好心的,我怎么会是编排她。就是因为现在外面人在误会她,所以我才想让殿下您赶紧出去解释解释,也免得叫人误会她啊。”她哭道,“姐姐人都不在了,还叫人误会她,我这心里也过意不去。”
大皇子知道,侧妃说的外面传言都是真的。若是有假他一查就知道,她不敢乱说。
可是这后面的,却是假话了。
是啊,人都不在了,人不在了,却还要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他们十多年的感情,到了最后,却比不过她一个死后的贤名吗?
大皇子一甩手,甩开了侧妃,大步出了屋。
……
谣言当然也传到了安平公主府,安平公主愁得都哭了,但月梅却根本无心顾忌这个。
她担心的事情成了真,大雪没有造成封路的雪灾,但是接连几日,却是压垮了城西好几个胡同里贫民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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