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儿子,这样的侯门少爷,谢二老爷也没指望孩子是从文从武,能安生长大,叫他有后,有了养老送终的人,那也就够了。谢家这么大的家业,孩子吃吃喝喝的,哪里能花用得完?
可尤姨娘却哭了一场,任是谁,千辛万苦的怀了胎,再提心吊胆的过了十个月,好不容易生下了个儿子,谁不希望孩子健健康康的呢。她还指望着孩子长大,继承了二房的一切,叫她也做个被人尊敬的老封君呢。
尤姨娘不满,自然也知道当初害得她见红的是同样怀有身孕,并且这次生下健康儿子的李姨娘。凭什么啊,凭什么她的孩子生来就体弱带病,李姨娘的儿子却健健康康的?
还有,到底谁是大少爷谁是二少爷,怎么还没给个说法?
尤姨娘的儿子不健康,她舍不得把孩子弄哭,月子里自己就先嚎上了,嚎什么呢,嚎儿子不是亲生的。非说李姨娘生的是她的儿子,自己这个是李姨娘的。
李姨娘哪里肯啊,且不说她认定自己怀里的就是亲生的,就算不是,那也万没有拿一个健康的孩子去换一个不健康的道理。
两个女人产房就在隔壁,为着这事你嚎过去我嚎过来,做娘的撕心裂肺的喊着,孩子一点点大哪里能好受,被吵的李姨娘的儿子跟着哇哇大哭,尤姨娘的儿子就细细哽咽。
大夜里的,二房这边小院子的哭声远远的谢老夫人听见了,谢夫人和长平侯也听见了。
长平侯一下子翻身坐了起来,脸色凝重的听着声响。
谢夫人脸色也很难看,“不是孩子真的没了吧?”
“我去看看。”长平侯说着就下床去穿鞋。
谢夫人犹豫片刻,道:“我也跟着去吧。”
夫妻两个刚刚穿好衣裳出了门,嬷嬷回来了,“没事!孩子就是身子弱了些,咱们这样的人家,精心养着,没什么大问题的。”
谢夫人问道:“那这在哭什么呢?”
嬷嬷道:“尤姨娘说儿子不是她的,说她生的儿子健康的很,李姨娘那边的那个才是她亲生的,她这儿的是李姨娘生的。两边吵闹的厉害,尤姨娘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心狠的把那体弱的小少爷直接叫人抱去了李姨娘门口,这大冷天的,出去一趟孩子就动的青紫了,二老爷心疼坏了,老夫人过去见了,一怒之下,两个孩子都被抱去上房了。二老爷心疼孩子,也跟着去了。”
这事闹的!
谢夫人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倒了杯凉茶就喝了一口,“娘这是要给二房养孩子啊?”
分家了,谢老夫人自然是跟着长子过的,可是长房养她可以,养谢二老爷的两个儿子却是没道理的。
长平侯也坐下,道:“明天我就去和娘说去。”
这孩子,他们才不养。
谢夫人点点头。
这后来吧,谢老夫人自然不好离开长房去小儿子那边住的,那样的话,两个儿子之间的感情就更要坏了。所以孩子最后到底还是被抱回去了,两个姨娘争着,谢二老爷干脆又提拔了个通房丫头做姨娘,把尤姨娘李姨娘一赶,两孩子带奶娘全送给新姨娘养了。
有儿子就行,他不在乎儿子是谁生的。
谢老夫人格外宠溺这两个孩子,谢二老爷就更是比着的宠,都说抱孙不抱子,可谢二老爷抱着儿子,让儿子在头顶上撒尿都不生气。再就是那个新姨娘,她是想着两个孩子都不是她生的,她就溺爱孩子越发往歪了养,这样等到以后她能生了,自然谢二老爷知道她的孩子好。
一年一年下去,两个小少爷倒是健健康康的长大了,只不过一个比一个混账,不读书不习武,十一二岁就开了荤,十三四岁就成亲闹分家。两个人斗得跟乌眼鸡似地,最后谢老夫人去世了,谢二老爷一个年近五十的人,被折腾的跟个七八十的老头一样,两儿子分了家,干脆就把他赶出家门去了。
后来,还是长平侯瞧不过去,叫人把他给送去乡下庄子里了。送他走的那一天,听说他在已经久久无人居住的安平公主府大门口坐了好几个时辰,走的时候脚步蹒跚,眼里带泪,只不过再是后悔也没用了。那会儿,安平公主早已经另嫁了人,搬去别的地方了。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这当口事情才只露了个苗头呢。
……
今天是周承鸿和谢娇的大喜之日,自打开了珍味轩的分铺子,周承鸿就和之前的狐朋狗友断了来往了,这成亲自然是也没请。
家里吧,周承朗做大哥的,周承宇周承睿因着三老爷和二太太的事,只送了礼,在外院招呼了客人就走了。还有个最小的周承远,一点点大呢,哪里懂什么闹洞房的,于是这边的洞房格外安静。
周承鸿出去陪客了,屋子里就留了个谢娇,大太太柳氏没来,二太太王氏来不了,三太太李氏没脸来,于是屋里陪着谢娇的,就只有四姑娘五姑娘,还有王氏的长女,早早就出门的大姑娘。
大姑娘周欣琼,拉着谢娇的手,极力的忍着眼泪,“我嫁的远,回来一趟实在是不方便,这以后家里,二弟四妹五妹还有小弟,都要麻烦你了。”
五姑娘听着忍不住就红了眼睛,“大姐……”
四姑娘也往她跟前靠了靠。
大姑娘腾开手,挨个的摸了摸她们的头,道:“都说长嫂如母,如今咱娘不在家了,你们都要好好听你们二嫂的话,知道吗?还有这日后,你们二嫂给相看人家的时候,多听听二嫂的意见,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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