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夫人想到就做到,在薛怀义醒后的第三天,就上了门。
薛子瑾管家时日虽然不长,但她待人公正,赏罚分明,手上又大方的很,因此除了蒋氏和冯氏的人没有收拢外,倒是意外的收拢了一部分的人心。因此吴夫人刚进了蒋氏的门,薛子瑾就知道了,虽然不知道吴夫人所为何事,但既然进了蒋氏的门,那就别怪她去告状了。
派了人去告诉畅怡轩,自个儿抓了把大蒜捣烂,然后细细抹了大蒜水在帕子上,往眼角擦了擦,就哭着去找薛怀义了。
且说薛怀义,虽然拒绝了圣上的封赏,但心里却无半分的遗憾。
他深知自己的三个儿子,老大身子弱,虽然小时候很是聪明,但越长大越懒得动脑筋,且又是个庶子,自然不堪大用。老三虽然文采出众,但却最是没有担当。只有老二,文武双全,可堪当侯爷之位,但二儿子耳根子软,易听女人言,侯府在他手里只能守成,若想再进一步,那是难上加难。
薛怀义喝了口碗里的药,摆了摆手,烟霞便忙用帕子替他擦擦嘴,动作极是温柔。
如今是只有烟霞母女,若是自己去了,这两人该如何?看来得找时间跟老二好好谈谈,叫他保证照顾好烟霞母子才行。
薛怀义一身戎马,年老却换来个终身残废,他自然是已动了死的心思,只是在烟霞面前,他不想表现出来罢了。
“爹爹,求你为女儿做主!”
薛子瑾哭着跑了进来,一进门看到薛怀义苍老的面孔,深陷的眼窝,哪里需要带着大蒜水的帕子。只心里一酸,噗通一声就跪倒在薛怀义床前,哭得哀伤。
烟霞放下碗,忙过来拉薛子瑾,因着没有外人,就只呼薛子瑾的名字,“瑾丫头你这是做什么,你父亲还病着,你这就又哭又闹的,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薛子瑾一把拉了烟霞,“姨娘,咱们都要被逼死了,你还不同父亲说吗?!”
烟霞便也顺势跪了下来,只是流泪并不说话。
薛怀义见着母女二人哭得凄惨,心里担心更添了一分,“什么事说给我听,我替你们做主!”侧了身子就要拉人起来,谁料整个人一歪,要不是烟霞眼尖,险些人就要摔下来了。
服侍薛怀义躺好,烟霞这才哭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妾这心里就觉着对不起老爷,咱们的孩儿都没能见见这大好世界,就这样没了……是我没用……”
薛怀义一怔,这才想起临出发前烟霞是有了身子的,到如今正应该是大着肚子等着生产才是,但现在烟霞却肚子平平。先前自己刚醒来只顾着悲痛自己失去双腿,倒没有时间想别的,因此才没有发现。
“姨娘怎么不说说,小弟弟是如何没有的?又是谁,叫姨娘日后再不能生养的?又是谁,将我一女许两家,叫我在京城里丢了丑,臭了名声的?”薛子瑾恨恨说来,直听得薛怀义眼神越来越冷,待听到薛子瑾被一女许两家,臭了名声时,脸色都变了。
“怎么回事,你同我说说。”
薛怀义大怒,手攥着床单,力气之大将床单都攥破了,偏生怕吓着女儿,极力稳住情绪,用温和的声音问薛子瑾。
“是母亲,母亲将姨娘推下了水,令姨娘小产,又不肯请大夫,若不是大哥大嫂帮忙叫了大夫,怕是父亲现在就见不到姨娘了。这事祖母也知道,还有我的婚事,祖母原属意陈家二爷,陈家也看中了我,已是着人来提亲了,谁知道母亲居然背着所有人和吴大人家换了庚帖……”薛子瑾不是个扭捏性子,说起这些话来也是坦坦荡荡的,只是为了叫薛怀义心里痛恨,这才说到亲事才停顿了番,“父亲,如今我已是臭了名声,只求父亲好好顾着身体,好照应我姨娘一二,就将女儿送去家庵,青灯古佛,了此一生吧!”
薛怀义伸手替女儿擦泪,那曾经圆润的脸儿如今已是变得尖了下巴,眼里的泪好似如何擦也擦不干,薛怀义一阵的心酸。
正此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有小丫鬟轻声道:“老爷,夫人来了。”
薛怀义收了手,一字一顿道:“叫,她,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
☆、五十二
养了这许多日,加上薛怀义到底是好了,蒋氏的身子便也慢慢好了起来。今儿正休息着吴夫人来了,话里话外的意思,便是要求娶薛子瑾。
蒋氏如何不知,因为薛怀义这回立了大功,娶了薛家的女儿,那自然是有数不尽的好处。虽然老爷婉拒了圣上封他为定国公的好意,但这功在这放着,谁知道圣上不会赐给自家儿子呢。如今吴家求娶薛子瑾,为的就是以后薛家能帮着在官职变动上说句话,只是以后这薛家,是薛子睿当家作主,自己这个亲生母亲,难道还没有足够的说话权?
一想到以后薛子瑾被吴家逼着来求自己,自己再不答应,薛子瑾回去估计要被吴夫人给磋磨死,蒋氏就笑得闭不了嘴。
实在是太开心了,真不枉费自己冒着得罪老太太的风险做成了这事,哼,看以后烟霞那个狐媚子还敢不敢勾搭侯爷!
推了门,蒋氏在翠琴的搀扶下进来了,一张脸笑得如沐春风,“侯爷,大喜啊!”一眼望去却看见了立在一旁的烟霞和薛子瑾,蒋氏抽抽嘴角,好容易才将笑容保持住了。
薛怀义冷冷道:“什么大喜?喜我残了双腿?还是喜你儿子即将要做侯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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