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萱被禁锢在她怀里,无处可躲,只能将双手搭在他肩膀上,做着徒劳无功的防御。她懒懒撩起眼皮,发现裴云瑾这回生气,是动了真格。
“你刚才还说,命都可以给我!”林萱狡滑,擅长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她并没有要他的命,只在寻常丹药里掺了几只绝情蛊,试试药效。若有用,这几个月裴云瑾都不能动她。再坚持两个月,按照前世的轨迹,裴云瑾会在挥兵攻打京城之前,离开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也是她计划好离开皇宫的时间。
暖风徐徐吹拂,一只鸟从树梢飞下来,停在斑驳的树荫里,嘴里叼着一只垂死挣扎的爬虫。
裴云瑾漆眸泛着森森冷意,与方才的灼热截然相反。他们之间似乎又回到了刚相遇时,他对她有喜欢,眼神里却藏着警惕与警告。
那样的喜欢太薄弱,也太廉价,似乎可以随时舍弃。
林萱顶着他冰凉的目光,逐渐从迷迷蒙蒙的状态里清醒过来,“世子身边门客无数,能者辈出,我这点雕虫小计——”
他恨得牙痒痒,又不能把她怎么办,只能埋首在她桃尖荷蕊上!
“裴云瑾你在干什么?”林萱吓得哭了:“你这个混蛋,不要乱来……好痛!!!”
远远守在外面的红豆忽然听到林萱一声惨叫,拔腿就往里面跑,被门口的安瑞拦住。
“世子不会伤害贵主的。”
安瑞话音刚落,就见林萱捂着胸口,泪眼婆娑的跑了出来。
邧帝一直等着林萱来凌霄殿用午膳,最后等到林萱宫里的小太监过来说她身体不适,需要回宫休息。
恰逢吕思净来向邧帝辞行,邧帝不放心,但他下午又要跟内阁商议政务,走不开,只能令吕思净临行前再去青玉宫看看。
吕思净过去的时候,林萱眼睛还是肿的,裴云瑾咬得太狠,虽没出血,却留下一道很重的青痕。
“我一定要杀了他!”
吕思净走近殿内,听见林萱咬牙切齿在骂人。
“你要杀谁?”
林萱抬头看向吕思净,神情略有些慌乱,“当然是吕守一啊,我是说要杀吕守一。刚才他手底下的小太监把巧儿哄了出去,想要将它抛到井里,恰好被巡视的铁甲军发现了,巧儿才逃过一劫。”
林萱没撒谎,但吕思净也知道,那是昨天发生的事。
她不愿意说的事,难道与裴云瑾有关?裴云瑾对她做了什么,竟让她动了杀人的念头?
吕思净垂下眼帘,藏下眼底的狠戾,须臾之后,再抬头,眼底只剩下一片清明。
罢了,林萱不愿意说的事,他也不能多问。小姑娘长大了,总有些心事,连哥哥也不愿分享。再者,她也未必就真的想要杀裴云瑾。他看着林萱长大,明白她喜欢口是心非。
“一个时辰后,我将启程去河南道,你一个人在宫里怎么办?”吕思净担忧道:“我想,也许你可以找个借口离开京城,随我同去?”
“你觉得狗皇帝能答应吗?”
吕思净凝眸,叹一声,久久都未说话。
离别的气氛令人哀伤,林萱也怕他太过担忧自己,反而误了差事,她突然想起一桩事要交代他:“你能不能趁这次出宫的机会,帮我查清楚我的亲生父母是谁?”
她本来只是想找个话题,转移吕思净的注意力。可她却微妙的察觉到,吕思净的表情有些慌乱。
“为什么会突然好奇他们是谁呢?”
“我没好意思跟你说,前阵子我跟吕守一不对付其实是有原因的,因为一些事,我误以为自己是狗皇帝的女儿,对那狗奴才越来越没法容忍。”林萱低头,叹道:“原来是我误会了。可如果我不是狗皇帝的女儿,那我是谁呢?我的父母又是谁呢?人总有个来处吧。我不明不白活了这么些年,并不是没心没肺,只是害怕知道真相后,发现那些隐藏在背后的真相会令我更加不堪。”
“现在我长大了,我想,我是能够从容面对那些过去的。”
“好,我会帮你查。”
吕思净将一个盒子递给林萱,“这段时间,陛下服丹药时,会让你出宫几天。怕你手头不方便,给你准备了些钱。”
林萱结果沉甸甸的盒子打开,见里面装着满满当当的银锞子,比她在御花园的假山洞里藏的钱还多。
因为这些钱,她很快将对吕思净的疑虑抛在脑后。
出宫的时间已经到了,即便不舍,也只能告别。
吕思净走出青玉宫后,立即召见常正,“你能确定当年伺候过溧阳长公主的人都远离京城了?”
“是,此事乃属下亲自去办的,确定他们都已经远离京城。”
吕思净这才放松了许多:“京里的贵人对此讳莫如深,陛下更不会对她提及此事,就算她求着裴云瑾放手去查,应该也查不到什么。我会在五月初五之前赶回来,在此之前,你要护好贵主。”
“属下必定以性命护贵主周全。”
吕思净点头,他又想了想,确定该交代的都已经交代完毕,才带着人马离开皇宫。
直到现在,吕思净依然背后冒冷汗,林萱说那些话的时候,他甚至不敢去看她眼睛。可是,她什么都不记得最好,那些真相不该由她去承受。
所有的恨,所有的仇,他都帮她牢牢谨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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